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里,有着最原始的真实吧。
以至于,自己只好用自己的真实来面对她的真实。
有人说,面具一但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林遥之坐在街边,吹着冷风,突然发现,确实如此,在官场上呆久了,自己已经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但是今日这个姑娘却在不经意间让他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穿着到处是补丁的粗布麻衣,下着暴雨,电闪雷鸣。小小的个子,努力扒着学堂的窗户往里看,却不小心被坐在屋内的富家子弟发现,于是一群人像看一只畜生一般新鲜地围上来,嘲笑他的节衣缩食,嘲笑他的补丁衣衫……
每逢暴雨时节,别人都撑伞回家,唯有他,只能在滂沱大雨中抹开脸上的雨水奋力奔跑……
林遥之痛苦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记忆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一般。自己原本以为中了科举便能改变命运,可没想到,仕途官场并不比自己童年生活的村镇好到哪里去。
有些东西,出生时没有的,或许这一辈子都很难再拥有了。
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背景,自己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走了这许多年,一步都不敢被人揪到错处,如今能活着走到这个地位,已经是自己万幸了。
而那个淋着雨奋力奔跑的身影,也已经许多年没有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了。
林遥之以为自己可以摆脱他了。
没想到,毫无预兆地,那个小男孩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林遥之明白,那样一个真实的自己——
原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从来,都没有。
·
虽说沈记馄饨已经关门,但沈于归并未休息,而是熄了烛火锁了门,去城中转转。
先前自己在城中闲逛,身上没有一个铜子还畏畏缩缩的,如今自己赚了钱,这下出门就算看到好吃的也不会囊中羞涩而被人鄙视了。
沈于归顺着青鱼街往外走,青鱼街位置并不甚佳,故而虽有些小食,但看着不甚诱人。若说这汴京城的美食积聚地,当属朱雀门至龙津桥之间的这一段路程。街道并不宽敞,但两边皆是小摊贩,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摆着地摊,有的干脆背个竹篓沿街叫卖。沈于归一路晃晃悠悠,边走边瞧。
沿街一路热闹得很,尽管已经入夜但依旧繁华如白昼。沈于归看着这些映着灯火的摊位,心中道,这怕不是就是最早的夜市了吧。
从龙津桥下,一路皆是各色美食,都是大鱼大肉,旋煎羊白肠、肉脯、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由于天气冷温度低,这些鱼肉自然又不能冷食,于是每个摊位都有一个火炉,将这些肉温着,等有人来买时再拿出来便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让人极有食欲。
每次炉盖揭开,便有水汽调皮地遛出来,勾引人的味蕾,这也是那些摊主的生存之道。
沈于归自然早已“口水直下三千尺”了,可是想到自己现在就那么多钱,明早还要去张伯的店里买猪肉做馄饨,只好努力咽下口水,饱饱眼福。
走到快到朱雀门时,沈于归却听见一声特别的吆喝:“卖鹌鹑馉饳儿!”
沈于归第一遍还未听清他所说的是什么,直到那人叫了第二声吆喝:“卖鹌鹑馉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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