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人不待去请示太子,私自离了东宫,直奔内侍省来见沈竟。沈竟明了他所来之意,不加询问,便迎他到客堂上坐。
湘人火急火燎地说了东宫的情形,就问道:“皇上这里可有动静?”
“应该没有,我一会儿去探探消息,”沈竟锁眉道,“可要是皇上真知道了,你们怎么办?”
“实不相瞒,我正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湘人道,“还望您时刻盯着皇上,他老人家不知道最好;若知道了,千万不要让皇上起驾前往东宫,劝他在寝殿内召见太子。这样,您就可以命传诏人先往大理寺,把蓝渊叫回来了。”
“不愧是陈大人,这个主意着实可靠,”沈竟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准备动身了,请大人回告陈公吧。”
湘人却咂着嘴道:“我不放心呀。不如留我在此地等上一等,有什么事也好联系。”
沈竟只好容他在此,命几个小太监好生看顾,自己匆匆前往寝殿。
殿内还亮着橘黄色的灯,皇帝并未就寝。沈竟特意瞅了瞅外头的月亮,大概二更天了,心里便有些犯嘀咕,侧身在屏风后,不知欲进欲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皇帝的声音忽然传来,低落且蕴含着怒气,令沈竟不寒而栗。他知道是在唤他,战战兢兢地走出屏风,在殿陛前跪了。
“因时日已晚,奴才生怕惊动圣上,故不敢轻率进殿。绝无别意,乞求圣上恕罪……”
“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的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老奴不知。”沈竟趴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
“那太子送往你内侍省的丧服……你可还记得?”
沈竟装起糊涂:“当然记得。但奴才也觉得奇怪,不明太子何意,又不能妄加揣测,所以未曾禀奏。”
“告诉你吧,今日是朕儿子的忌日。原来你们都忘了啊,只在朕身上有切肤之痛……”说到此处,皇帝不由自主地发出悲叹——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就握紧左手边的匕首,警惕地望了望左右,好像会因这叹息引起谁人的觊觎一般,“罢了,往事朕也不想多说。但太子于此时寄来一件丧服,料想不是他的意思,其中必有内情。沈总管,你吩咐底下的太监安排起轿,朕亲自到东宫瞧瞧去。”
沈竟登时顿首谏道:“不可!东宫上下多少侍官、宫人,万一闹出事来,岂不叫外人看在眼里?毕竟是皇家内部的事,应以国体为重。”
皇帝深以为然,便准沈竟传出口谕,召太子来寝殿答话。沈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旋即选了心腹作传诏人,命他先往大理寺知会蓝渊,再召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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