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史籍时,除了那本不起眼的医者自传,还找到一份永顺八年的奏折。保管有失,这奏折被垫在角落书柜,虫蠹返潮,窥得斑驳字迹,却不知全貌。内容大抵是荼州近况,想来是地方官员所报:
“开春尚冷,人们却穿得单薄。非不知凉,实无蔽体御寒之物,致冻死之数上百。年前山匪横行,抢夺百姓财产无数,年后入‘清流会’的人数骤增,恐有大乱,祈盼朝廷早日清剿,还百姓安宁。”
新的一年,又是一番新光景。
晨雾在山间弥散,几丈之遥的身影渐渐清晰。一男子静静站在坟前,似轻轻诉说着什么,随后将青黄野花置于木碑下。
“恩人……”
柳湘凝回过神来,柔柔问了一句:“什么?”
小孩抬手一指:“是恩人。”
那人闻声回头,她辨清容貌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拉着小孩上前:“我认得你,眼睛可大好了?”
顾七怔了片刻,转接笑道:“嗯,多谢夫人。”
忽然,小孩挣脱了柳湘凝的手,朝顾七磕起头来。
“这是……”
“你是裴启桓,是那位治水功臣?”柳湘凝明白过来,“这孩子,是杨义家的,名叫……怀恩。”
“怀恩……”他小声念着,想起先前的匆匆一面,顿时鼻头泛酸,忙将小孩扶起,抱在怀中痛哭。
“如今想来,那日相见,并非你探亲迷路,而是特意回来的。”
顾七擦去眼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谢谢你了。”柳湘凝恭敬行礼,抚着木碑道,“夫君常说,若无大人,荼州百姓要过数不尽的苦日子。洪水倾泻,非你一人之责,却让你此生背负骂名,无尽惋惜。那日他去小庙,见梁上挂着衣裳,便知你想不开,与杨义他们四处寻你,不见踪影,担心了好一阵子。”
“寻死不成,跟人去了归云观。”顾七抿嘴笑笑,而后担忧道,“往后,你们可有打算?”
“我有意,收怀恩为义子。”她揽过小孩,望向后面杨义夫妇的碑,柔水的眸光泛着点点泪光,“好歹在一起,也算有个亲人。”
“嗯……”顾七琢磨一阵,恐二人留在荼州艰难,开口道,“旧人离散,恐无人帮衬。不如,回国都去,可托友人照拂,日子能过得好些。”
柳湘凝脸色微变,眼底映出恐慌,连连摇头。咬了下唇两三次,鼓足勇气问道:“大人与我,可是旧相识?”
他愣住,眼神飘忽看向远方:“为何这么说?”
“感觉,我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你。我坠过崖,全然不记得过往,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记得。但醒来时,莫名觉得恐惧和难过。国都对我来讲,应该是个伤心地。”
“我明白了。”顾七不忍再提,只将身上碎银留下,戴上帷帽留下一句“保重”,便大步离开。
下山后,在街口遇见“清流会”的人,在高台喊着口号,招揽百姓入会。
“这里!”季遥坐在远处,手里拿着两朵狗尾草编的小玩意,看见顾七连忙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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