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灶房里传出“呯呲”一声响,像是杯碟摔碎的声音。
朱秀吓一跳,一个机灵爬起身,循声望去,只见灶房门内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半块麦麸饼,正一脸呆滞的望着他。
四目相瞪,朱秀咽咽唾沫,嗓音沙哑:“老驴头?!”
那人往门外挪动两步,是个五十多岁脸色蜡黄褶皱满布的老汉,穿一件破旧麻褂,露出黝黑干瘦的胸脯。
老驴头是刺史府后院门房子,专门负责看守府衙后门,听说以前是州兵,打仗时右手断了半个巴掌,落下残疾。
朱秀在府衙闲逛时见过几面,说过些话。
“朱小郎君?!”老驴头瞪大眼,缺了两颗门牙,咧嘴说话时跑风。
老驴头不敢相信地望望水井,再望望朱秀,差点以为见了鬼。
“你怎么会在这?”朱秀拖着疲倦的身子,在门槛石阶处坐下。
“我这”老驴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朱秀瞥他一眼,看看狼藉满地的灶房,摆摆手苦笑道:“你别怕,肚子饿来找点东西吃,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府里乱哄哄的,也没人管。”
小院是府衙后宅灶房,大多数时候都锁住,只有符金盏在府里居住,单独生火做饭时才会启用。
经过昨夜里这么一闹,府衙彻底乱了规矩,老驴头偷偷摸进来,想浑水摸鱼捞点好处也不奇怪。
老驴头讪笑着搔搔头,感激地朝朱秀作揖,把手里的半块饼递过来:“你吃”
朱秀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老驴头那满手指甲缝里的黑泥垢,饼子上是否沾了他的口水,接过狼吞虎咽下了肚。
“谢啦”朱秀抚抚胸口,肚子里有那么点存货,精神也振作了几分。
“嘿嘿”老驴头咧嘴傻笑,露出黑黢黢的缺牙洞。
“现在外面好多好多兵差在找你,可不敢乱跑!”
老驴头结结巴巴一顿比划,“你等着我我去看看,外面的兵差走走了没!”
老驴头一溜小跑出了小院,朱秀也由得他去,提了些井水上来大喝几口,捡了根干柴攥手里,坐在石碾子上,靠着门框迷迷糊糊打盹。
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猛然惊醒,只见小院门口冲进来几个凶狠兵士。
朱秀大骇,夺门冲出灶房,抡起柴棒朝当先扑来的一名兵士砸去。
那兵士抬起胳膊一挡,反手夺下柴棒。
朱秀撒腿就要跑,两名兵士扑上前将他死死摁住。
“老驴头!老驴头!呜呜”朱秀悲愤大吼,双手双脚被捆住,嘴巴被堵上一团破布。
张彦超上前打量一眼,冷笑:“臭小子,你还挺能躲!带走!”
兵士押着朱秀往院外走去,老驴头躲在张彦超身后,不敢看朱秀愤怒的眼睛。
等押走朱秀,张彦超解下腰间钱囊,掂了掂扔给老驴头,厌恶挥手驱赶开。
老驴头捧着钱囊先是一喜,捏了捏里面的钱币又苦下脸来,拦住张彦超吭哧道:“说好的五百文”
“嘿!找死不成?滚!”张彦超怒极反笑,一个老腌臜也敢跟他讲条件,作势要拔刀。
老驴头哪还敢多话,抱头鼠窜逃命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