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为求财,自那夜后,她次次都得多加一句,求连北川离她远一点。
滦城近两日下起连绵细雨,茶舍翻修进度没受多大影响,毕竟是在主体建筑上加以改动和完善。
像她和顾青松仍能居住在那几间逼仄的后室里,只不过总有清理不完的灰尘,让顾青黛老觉得自己没把脸洗干净。
她和董老先生照例在每日清晨先巡视茶舍一圈,之后再到搭建的凉棚里去做活计。
细雨淅沥沥地滴答在棚顶,偶有跑进来的客人,毫无例外皆是为了避雨。
董老先生端起茶盏一下一下地拨开茶沫,“掌柜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胃口有点大了吧?”
董老先生的顾虑不无道理,做了那么多年的账房先生,最不乏的就是经验之谈。
顾青黛轻敲摆在桌上的茶盏,“一盏茶卖不了几个钱,来咱们茶舍的客人还不比去别处。他们一呆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整日之久。”
董老先生嘘了口气:“都是延续多少年的老习惯,他们就愿意在茶舍里互探消息。”
“所以咱们不能在他们身上只挣到一盏茶的钱。”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提包里,掏出一堆裁剪好的登报小传、洋式名片和老式名帖。
里面有会说书的大先生、有会吹拉弹唱的俏姑娘、还有几家大戏班的名伶,更有几位响当当的茶博士和糕点师傅。
董老先生一连说了好多个“这”字,他实在太过震撼了。
这闺女是她爹亲生的么?
她爹是出了名的温吞性子,可顾青黛干什么都雷厉风行。
“你收集了多长时间?真打算一位一位的去请?能请得动吗?”
“总会遇见相契的人。把单一茶舍改成综合茶楼,咱们才能与时俱进。”
“与时俱进?”董老先生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他捋着山羊胡细细咀嚼半晌。
虽说理解的不够彻底,但他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小闺女了。
甚至后悔自家儿子娶妻太早,不然真应该和顾家结成亲家。
就凭顾青黛这股子劲儿,绝对会是最好的贤内助。
顾青黛本还想跟董老先生再推心置腹地谈谈,却发现这老头已整理好长衫准备起身离开。
她顺着老头所望的方向一瞧,原是有人正往凉棚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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