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感伤了一下下,又问道:“这京营的疲弱之因为何?尚能振作否?”
张居正摇头道:“难!臣先给皇上讲讲这京营疲弱之弊罢。一则派系驳杂,头绪万端。京营乃京师勋贵之老巢,各级军官由不同大小的勋贵担任,这里面分了七八大派,数十小派,每日争饷闹事,互斗不止。若打仗么,只有互相拖后腿的份儿。”
“二则勋贵占役,有籍无兵。皇上以为这勋贵之家的家仆是自己雇来的?都是京营士兵!身强体壮的,在公候大臣之家,羸弱不堪的,在千户、百户之门。满京官员视作常情——就是臣这等文官,家里也有数十京营士兵充作仆役!”
“三则饷银无着,兵无战力。今年,三大营耗银近百万两,粮食、兵器在内。本应供十五万京营士兵,有九万在账上,这饷么,自上而下的瓜分。”
“兵实有六万——一半在大臣家吃饭,号称拿半饷,实际上到手的,臣听说不过三分之一;剩下的三万,在营里做做样子,真能拿到半饷——但还要孝敬上官。那饭食,臣未亲见,据说像猪食一般。这样的兵,还能打仗吗?对面只要能拿出馒头来,就得通哗变过去!”
朱翊钧听了,被京营乃至明政府的腐败唬愣了。这他娘的是中央禁军啊,曾经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在鼎盛时期,这只军队曾经火器居其半。五征大漠,把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打成了游击队!
现在居然成为了破烂窝子、大烂根子!怪不得,怪不得这棵大树几十年后被李自成和满清夹击而亡,中央军腐败成这个奶奶熊样,这国家不亡它就没道理!
仅一条,这京内大臣家的大部分仆役居然是朝廷出钱雇的!而且所有人都习以为常,除了滑天下之大稽之外,朱翊钧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的脸阵红阵白,有一种把一切都毁灭的冲动!这破玩意儿,不如废了号重练罢!
张居正为什么敢跟皇帝说这些?其实武宗以来,每任皇帝都知道,都没什么好办法,若是大动干戈,这勋贵就要先和皇家玩儿命!不得已之下,历任皇帝都如那埋头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闭着眼装看不见罢了!
至于兵部分饷银的事儿,各部都从中央拨款中分润,也是朝廷的一大弊政,张居正有心革除,先给皇帝下下毛毛雨。
朱翊钧深呼吸几口,沉声道“此为毒瘤也!先生有意芟除乎!”
张居正道:“此前我曾建议皇上,要经常校阅他们。此次成国公为什么累病了?还不是皇上要校阅京营?”
又哈哈一笑道:“臣听说皇上校阅那天,到场点卯者给银一两;能会跑操的给银二两,能骑射的给银五两!京师健儿通轰动踊跃报名也。”
朱翊钧冷笑道:“成国公家里这十万两倒是好买卖,买了个王爵不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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