珰有的心中暗笑,几个心中有鬼的,不免自打小鼓。冯保心中咒骂陈太后道:“老虔婆,爷爷如今多少事儿,却被你拌在此处跪地,真真晦气!”
说完,陈太后拍案而起,带着李太后和皇帝出了乾清宫。留下宫内诸首领太监在殿内跪着。
陈太后吩咐身边小太监,叫了皇极殿门外大汉将军(禁军士兵)约一百人过来,下懿旨道:“今日本宫叫宫中首领太监跪在乾清宫内反省,你们将这乾清宫团团围了,若有敢出来的,或有来传递消息的,无论是谁,铁骨朵照着脸上砸!若不砸死他,你就死!可听清了?”
大汉将军们大多数是认识皇帝,不认识太后的,也受过培训认识太后服饰。见皇帝和两宫太后一起,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旨意是没错的——宫内最有权的三个人都在此处,这旨意虽怪,却没什么置喙的余地,都凛然遵旨。
陈太后见控制了首领太监,就下令封宫。一时间,紫禁城内宫城门落锁,各宫也都锁闭,被封闭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单元。陈太后叫了身边几个大太监道:“今日将这宫中好好查一查,你们分成十组,每组十人,多带绳索,将这宫中之地给哀家细细的搜,包括各妃嫔主子的宫殿、各寝舍包括诸首领太监的屋子,都给哀家搜,全宫不得有一处遗漏。”
又叫了李太后身边的几个大太监,道:“你们也如此办理,他们搜完了,你们再搜——若发现前队未搜出来的,前队每人四十板子,逐出宫去!”这却是陈太后给李太后面子,让李太后的人验收搜宫成果,本来朱翊钧是让陈太后的人验收的。
霎时间,组队完毕,众人从李太后处取出宫中账册,开始搜宫,李太后因怕吓着孩子,早将潞王及各位公主叫到身边,众人在乾清宫偏殿中等着。
紫禁城说大却也不大,内宫尤其小,没过半刻钟,搜索无比仔细的前队就捆了一些堵住嘴的内监、宫女到了乾清宫偏殿门口,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些包裹等物。
潞王好奇,将一个蓝皮包裹打开,却见里面包着一个鎏金嵌玉的瓶子,瓶子边却放着一个角先生,还有春宫两册。潞王不懂,拿起角先生问李太后:“母后,这是何物?”
李太后懵懂未觉,陈太后却红了脸,忙道:“这是脏东西!朱翊镠快放下!”因说的急,将潞王大名都叫出来了。潞王吃了一惊,忙扔到地上,陈太后又叫宫人拿水给潞王洗手。周围有认得的,都涨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李太后此时也明白了这是何物,也红了脸。朱翊钧自装作没看见。
随着时间推移,送来的人和物渐渐触目惊心起来,宫中陈设的诸般珠玉、宝器、孤本书摞起好大一堆,另有禁书、巫祝、秽乱之物也越堆越多,乾清宫偏殿门前捆住的人也越发多起来。殷太监、张诚等皇帝身边太监拿着账册清点记录,将人与物一一对应,细细记了。
过了一会儿,内监张诚走过来,低声奏道:“禀太后、万岁,冯公公屋子里发现清明上河图一份,利刃三把,奴婢等不敢做主,特来请示下。”说完,将一卷长不足一尺,却卷的粗重的画轴抬着递上来。兵器却不能递上,在地上放着。
朱翊钧颤抖着手,将这国之重宝展开一段,见果然是后世在故宫珍藏的原本。待见了题跋,不禁一乐,心说果然没冤了冯保,墨迹宛然,冯保竟然题跋于原画之上。还签个名:“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兼掌御用司礼监太监冯双林。”
朱翊钧低声道:“太后,这清明上河图乃国之重宝,父皇在时,就珍之宝之,深藏于内库,却被大伴偷偷拿来了。”说完,将冯保的题跋展示给两宫太后看。
李太后不懂名画,陈太后却知道些,冷哼道:“养不家的东西,竟然做起贼来了!还藏着兵器,不知意欲何为?”身边诸內官听了,心知冯保已坏事。
细细搜了两遍,乾清宫偏殿门口黑压压跪了一地,约有两百人,殿内的东西已经堆不下,都放在殿门口台阶之上,东一堆、西一堆甚是扎眼。李太后管着宫务,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些人扇肿了,红着脸向陈太后致歉。陈太后笑道:“妹妹不要恼,这宫中惯例如此,隔段日子查一查,他们会收敛些,却与你不相干。”却见舒太妃身边一个叫喜儿的宫女也被捆了,叫人把她提到殿前,去了堵嘴的布团。
陈太后问道:“你不是喜儿吗?犯了何事?”
喜儿哭道:“太后看在太妃面上,饶奴婢一命罢!奴婢不合收了小吉祥给奴婢的东西,真真不知道他是偷来的!求主子饶命!!”边哭边给太后和皇帝磕头。因被捆着,姿态甚是难堪,蜷着身子磕在地上,满脸都蹭上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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