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用便好。
事实上,却是想借此脱身,免得打扰了郑家久别再聚的叙话家常。
郑璞知其意,自然不无不可。
连忙亲自引路,将柳隐安置在靠近矮山的偏静阁楼下榻,并且安排了仆从在屋外听使唤。
嗯,登堂拜母,那是通家之好才能有的亲近行举。
两人虽然有意气相投之感,但也都是世家大户出身,自然知道一言一行都干系道各自背后的家族。有些约定成俗,还是要忌讳几分的。
毕竟,礼不可废,亦不可逾。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郑璞自提着两个长喙陶瓠,步履缓缓,身后还随一仆抱着一堆竹简,往柳隐歇下的阁楼而去。
深夜打扰,看似不合待客之道,但郑璞却无此顾忌。
别人都随来自家中了,有些难宣于口的事,还是作为主人的自动挑明了更好。
少许,来到灯火昏明的阁楼前,郑璞抬头看被灯火映在窗帷上的高大人影,略作沉吟了下,才向前轻叩门扉,朗声问了句废话,“休然兄,可安寝了否?”
“尚未,子瑾稍候。”
阁楼二层的窗户,探出柳隐的脑袋来,笑语而应。
紧接着,便响起一阵噔噔踩木梯下楼的脚步声,伴着门轴转动的“吱呀”一声,门扉摒开,柳隐现出身躯来。不等他叙话,郑璞便举了举手中的长喙陶瓠,笑容潺潺,“盛夏酷热,夜亦难眠,便来寻休然兄畅饮,但愿没扰休然兄睡意。”
“哈,固所愿也!”
柳隐大笑,连忙让开,让郑璞入内。
而那郑家仆从,却没有进来,径直将抱着的竹简交给他。
柳隐微愕,连忙接过时,也侧头疑惑出声,“子瑾,这是?”
“恐休然兄在桑园乏味,我便带了家中藏书来。”
已经扶着木梯上阁楼的郑璞,回头而应,“嗯,此乃我先考注释的《六韬》。”
“啊!”
闻言,柳隐忍不住惊诧失声。
手亦一抖顿,差点没将竹简给撒落在地。
如此激动,倒不是他家中没有《六韬》。而是蜀地公认有筹画之能的郑度,在书中的注释,是毕生所学的感悟。
称为郑家的不传之秘,也不为过。
因为有幸揣摩这些注释,某种意义上,也相当于接受郑度授业了。
如今郑璞拿来给他研读,可见此番情谊之重。
脸上泛起感动之色,柳隐刚想致谢,却见郑璞已经上了阁楼,便急步登梯随来。
待上了阁楼,甫一放下竹简,柳隐便端正跪坐,执礼甚谨的向郑璞致意,“子瑾之情,我感铭腹心,没齿不忘!”
“休然兄不必如此。”
早就入座的郑璞,也回了一礼,将一长喙陶瓠递过去,出声宽慰道:“不过一书籍而已,你我性情相契,我有何敝帚自珍的?再者,我先考的注释乃一家之言,是否对休然兄有益,尚且未知。来,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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