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昆仑山里,到了夏季,植物的气味也会掩盖住一切。
在此处的山坡,山腰处有一小片一小片的杉树林,再往上就是高山草甸子,再往下也是如此,当然了,都是极为稀疏的草甸子,并不是放眼望去葱绿一片的那种。
饶是如此,这样的情形也足够喂养胡弩镇的战马了。
“咚咚……”
辰时(七点)到了,但大校场上除了孤零零的他,依旧没有其他人到来。
孙秀荣倒是没有恼火,因为按照边军的规定,钟鼓响起之后,能在一刻之内(三通鼓)赶到大校场就行了,何况白孝德已经将平时的训练都下发到各伙了,从昨日他见到的几个伙长来看,几乎没有一个他认为能称得上“法度森严”之人。
一通鼓后,跑到大校场只有他的发小杨守瑜,杨守瑜见到披挂齐整的孙秀荣也是吃了一惊,但此时的孙秀荣已经将虎枪摘了下来,双脚叉开,左手紧握着横刀刀柄,右手将虎枪杵在地上,就好像迎着晨曦的一尊神像,根本没有看杨守瑜一眼。
杨守瑜不禁有些惭愧,以往在葱岭时,他的一切,除了弓箭,几乎都是孙秀荣言传身教出来的,他自己也在内心承认了自己这一生要始终以孙秀荣为首的想法,但入了跳荡营,陡然名列前六,还受到节度副使的赏识,这让以前的葱岭小子有些飘飘然了,直到他见到孙秀荣在大校场的身形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托大了。
但眼下的他有些尴尬,他隶属于强弩伙,伙长呼延云才是他的上司,但现在呼延云尚未出来,他该如何处理自己在呼延云、孙秀荣甚至白孝德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咚咚…”
二通鼓时,终于有人陆陆续续抵达大校场了,这其中就有白孝德,最为军堡镇将,他也是披挂完整,并走到了台上。
与孙秀荣想象的差不多,毕竟他在葱岭守捉城见过那里府兵的操练,见到自家将主后,各伙的军卒都站到了将主的前面,而强弩伙的呼延云、重兵伙的阎刚、轻兵伙的侯琪都披挂齐整站在场中。
“咚咚……”
三通鼓时,所有军卒全部来到了场中,连轻兵伙的普通府兵也悉数在此,看来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连五日一操的轻兵伙也到了操练的日子。
孙秀荣手中有一个名册,名册的封面、封底都是用又硬又厚的纸皮做成的,中间写着名单的纸张则是粗糙的黄纸。
“聂峰!”
“在!”
“……”
“……”
开始点卯了,此时的点卯与后世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上官面前的军卒站得没有后世齐整,就算最精锐的轻兵伙、强弩伙、重兵伙,也都是勉强聚在了一起,但无论如何,每一伙有五什(轻兵伙是三什,每什十二人),每什十人都站在什长后面,无非是高矮胖瘦不等罢了。
在孙秀荣这个骑兵伙,他兼任第一什的什长,聂峰兼任第二什的什长,第三什的什长是一个叫李继勋的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此人武举出身,中举后自愿来到安西历练,今年刚到,他并不是府兵,而是专门来这里历练的,像这样的人,多半有深厚的背景,只要在安西、北庭、朔方(河套一带)、陇右(青海一带)历练过,就会马上回到长安进入皇帝的禁卫军,然后再放出去时至少是一个校尉了。
犯官家属后代,还是被边令诚发配至此的,虽然是今年跳荡营第一名,还是夫蒙灵察的牙兵,更在与白孝德交手时不胜不败,但终究年少,还无法压住像李继勋这样的人物。
故此,当孙秀荣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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