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从上次赵宗媛顶撞行为来看,赵宗媛已经非常愤怒了,她想反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萧绰都感到害怕。
“她怎么样?”萧绰说。
韩德让说:“嗯,还好。”
萧绰说:“上次——朕——”
韩德让说:“已经好了。”
萧绰说:“听说是你给她擦的药。”
“嗯。”
“你为什么要为她擦药?你府里没有奴婢吗?”萧绰突然喊起来。
韩德让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忽然,起身说:“太后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告退。”
萧绰看着韩德让,韩德让目光落在地上,“你抬头看着朕,你怎么不看朕?”
韩德让抬起头,说:“太后想说什么,你说吧,臣听着。”
萧绰抬手指着韩德让,半天没有开口,然后,长叹一声。
韩德让说:“即使太后不说,臣也知道太后的意思,臣的心思,太后也明白,臣这辈子心里从来没有第二个人。”
萧绰挥了挥手,韩德让退出穹庐。韩德让的身影一消失,萧绰的泪水就流出来了,她没想到自己突然嫉妒一个奴婢,真是可怜可悲呀!
夏末的一场暴雨彻底将暑气冲洗干净,初秋的气息令人非常舒爽,同时,告诉人们:夏捺钵已经结束了,人们要离开这个地方,前往伏虎林。
一想到伏虎林这个地方,萧绰就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她的心莫名地躁动着,她说不清那是欣喜还是悲伤。
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也是一个她想忘却的地方,她的事业从那里开始,权力也从那里开始,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但她也是在那里失去了她最爱东西。
伏虎林在永州境内,是一个狩猎的好地方,森林茂密,草场丰美,河湖密布,是一个天然的养殖场。
当年,辽景宗在此狩猎,遇上一只斑斓大虎,众人都吓得四散奔逃,唯有景宗皇帝张弓引箭,那大虎不敢向前,匍匐地上,做求饶之状。景宗皇帝心生怜悯,放走了大虎,从此,就将这里改名叫伏虎林。
伏虎林里,麋鹿很多。有一条大河,名叫涞水,从伏虎林穿过,麋鹿多集聚在涞水两侧。契丹人就在这里猎取麋鹿。
刚进入七月,耶律隆绪就有些呆不住了,他想早一点赶过去,弄一些鹿茸,鹿血给菩萨哥补一补身子。
“天这么热,菩萨哥路上受得了吗?”萧绰说。
耶律隆绪只好打消了早去伏虎林的念头。这场雨的到来,让他喜出望外,当天就下旨,队伍向伏虎林开进。
出发时,萧绰让菩萨哥坐在自己的车上,让皇上与萧耨斤坐在一辆车上,可是,耶律隆绪说自己骑马走,萧绰便让皇后与萧耨斤坐在一起,叮嘱皇后要照顾好萧耨斤。
人马一上路,菩萨哥就开始问这问那,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萧绰笑道:“伏虎林你不是去了几回吗?应该早熟悉了?”
菩萨哥说:“我哪有太后熟悉,我听说太后就是在哪里与先帝相识的,是的吗?”
萧绰笑了笑,没说话。
菩萨哥说:“我还听说,那天太后乘着一辆很漂亮很漂亮的马车,走在花丛里,先帝以为遇到了天仙,跟着太后一直追到上京。”
萧绰说:“都是从哪里听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菩萨哥说:“我可没有说谎,全契丹没有一个不是这么说的。”
萧绰说:“你这孩子,净说好听的,朕那时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什么事都不懂,唉,要是多懂一点世务,就好了。”
菩萨哥却说:“懂世务有什么好?懂世务就懂世故,我不喜欢圆滑的人。”
萧绰笑道:“那你就喜欢老实人了?”
菩萨哥说:“我喜欢皇上。”
萧绰说:“皇上可是一个大老实人。”
菩萨哥说:“皇上是个真诚的人。”
萧绰转头望着窗外,远山如黛,路旁开着很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非常茂盛,长剑似的茅草披拂如浪,三菱草,狗尾巴草,也都长得快要没过车轮了。
菩萨哥将手伸出窗外,一路扯来很多狗尾巴草,拿在一起当辫子编。
萧绰笑道:“真是一个小孩子。”
菩萨哥玩累了,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萧绰看着菩萨哥,不禁羡慕起来,这孩子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知道皇上一辈子会对她好的,皇上心里也只有她一人,她是幸福的。
可是朕幸福吗?她这时想到了韩德让,不错,朕也是幸福的,他这辈子也只爱朕一人。对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那么,他幸福吗?萧绰不禁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他很愉快,从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他做得很有激情,她根本就没有考虑他幸福不幸福。她甚至觉得自己该给他的都给他了。他理应感到幸福。
但现在,当萧绰看见菩萨哥歪着头睡着的时候,她开始思考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菩萨哥睡得很甜美,熟睡中脸上仍然漾着微微地笑意,虽然,她身体还很虚弱,但有一道光晕笼罩在脸上,让她看起来非常迷人。这应该就幸福的光晕,只有幸福的人,脸色才这么纯洁,这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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