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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乡劝慰了半天,杨重进才平静下来,说:“让你见笑了,本来你初到这里,我要安慰你的,可现在反而要你安慰我,真是对不起。”
同乡说:“杨兄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我被掳到这里,本没有打算活的,没想到遇到了杨兄,真叫我喜出望外,是不幸中之大幸呀。”
杨重进说:“说的是,我在这里举目无亲,过得很不是滋味,现在你来了,我很高兴,将来有一个照应了。”
同乡说:“还望杨兄多多关照。”
杨重进说:“彼此关照。”
二人又喝了几杯酒,杨重进终于放不下家里人,又问:“兄弟出征之前,可见到过拙荆?”
同乡看了杨重进一眼,没说什么。
杨重进说:“兄弟,你怎么这样看我?”
同乡又盯着杨重进看了一会儿,仍没有言语。
杨重进急了,说:“兄弟,你为什么不说话,拙荆怎么了?”
同乡说:“杨兄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杨重进说:“兄弟这是什么话?拙荆到底怎么了?”
同乡说:“看来杨兄真的不知道,你平时在军中很少回家,不知道她暗中很早就有人了。”
杨重进说:“什么?她暗中有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同乡说:“这就要问你了?很早就有了,杨兄难道没看出来?”
杨重进摇头道:“不知道,那人是谁?”
同乡说:“村里的大户张百万,村里人都知道呀。”
杨重进咬咬牙说:“这么说他们现在在一起?”
同乡说:“杨兄好糊涂,先前你在的时候,他们就勾搭在一起,现在,你不在了,他们哪会不在一起?我跟你说,就在杨伯父为你发丧的第二天,她就吵着要杨家的休书,离开了你家住进张百万的家里去了。杨伯父年迈,争吵不过,心里气愤,最后病倒了,又无钱医治,躺在床上伤心落泪,却又无可奈何。张百万又请人来说话,说你已经战死,留着媳妇无益,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休了媳妇,也算积了一份阴德。若是允许,张百万就请人给杨伯父治病。杨伯父无奈,便休了你媳妇,将她卖给了张百万。”
杨重进跳起来,头上的青筋暴跳,咬牙切齿,一把将挂在墙壁上的一柄腰刀抢在手里,嘴里只喊“贱人贱人。”拿着刀冲出屋去。
同乡见了,大惊,一把抱住杨重进。说:“杨兄要干什么?”
杨重进说:“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同乡说:“杨兄,这里是契丹大营,回不去的。”
杨重进嚷道:“我不管,我要回去,放开我,让我回去。”
同乡死抱住不放,杨重进挥着腰刀,怒吼不止。
吵闹声惊动了来看望耶律休哥病情的韩德让,他走过来一看,连忙叫人把杨重进绑了。杨重进拿着腰刀乱砍,大叫大嚷,如一头发疯的公牛,一群军士好不容易将他制服。但他嘴里仍然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骂着。
韩德让唤来杨重进的同乡问杨重进为何突然发疯了?
同乡遂将缘由讲了一遍。
韩德让叹道:“也的确有些可怜。”便令人给杨重进松了绑。
杨重进这时也清醒过来,向韩德让跪下,说:“小人鲁莽,请政事令恕罪。”
韩德让说:“我都听他说了,你老婆做出那样龌龊事,确实可恨。你想回去找那贱人算账是不是?”
杨重进说:“贱人欺我不明,侮我老父,这口气如何咽的下?求政事令放我回去,杨重进今生今世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韩德让说:“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我若不放你回去,你心里不甘,若放你回去,又要闹出几条人命,这该如何是好?”
杨重进说:“小人现在心里只惦记着老父,其他都不在乎,那贱人的心早不在小人这里,小人又何必强求,小人只想回去看一眼老父亲,求政事令成全。”
韩德让叹道:“好吧,我放你走,我这里有一张令牌,你拿着它,路上没人拦你。”
杨重进接过令牌,朝韩德让叩了三个响头,起身就走,刚要迈出营门,却被韩德让叫住。杨重进惶惑地看着韩德让,双手紧紧地抱着令牌,好像唯恐别人抢去了。
韩德让指着跪在地上战俘,说:“他是你的熟人?”
杨重进说:“是小人的同乡。”
韩德让说:“是你的同乡,你怎么不带他走?”
杨重进大喜,忙对同乡说:“快,快给政事令大人叩头。”
战俘还没明白过来,说:“都怪小人多嘴,求大人饶了小人吧。”
韩德让大笑起来。
杨重进对同乡小声说了几句,战俘这才明白,连忙叩头谢恩。
杨重进拉起同乡就走,同乡走了几步,又回来,朝韩德让叩了几个头,这才与杨重进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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