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措手不及。这北方武林之中,暗中还有多少是北山王府的人,又有哪些是杀秦盟的人?
以老王爷和定远侯的老练,不惜与朝廷反目,也要杀掉督侍监掌管袁奎。这要换作是平时,敢暗杀朝廷的钦差大臣,无异于谋反。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这一虎一豹的底气何在?秦风暗自猜测,这袁奎多半不只是天子近臣,那般简单。老王爷罗成不惜鱼死网破,多半是这老阉狗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秦风这些日子当上了轻骑营的将军,随着对北山卫的不断了解,反而越加看不明白这北山王府。单单在他轻骑营中,除了北山当地的儿郎充当精锐,还有不少朝堂武将的嫡子嫡孙。
秦风几番思索,渐渐看得了几分明白。
这武将与武将之间,看似纷争不断,但自古文武之道,泾渭分明,各有蹊跷。文臣向来看不起脑瓜子鲁莽,凭着一腔热血打打杀杀的武将。而武将也向来厌恨那些凭着嘴皮子功夫、溜须拍马晋升上位的文臣酸儒。
两者天然的敌意,随着朝堂之上重文轻武的倾向愈加显现,必然会导致武将为了自保,暗地里抱成一团。
武将自古是开国立朝的刀锋。大秦帝国传承以来,这些武将大都王侯加身,功劳甚大,虽然这些武将为了保命,大都不惜自污,但毕竟叶大根深,尾大不掉。
可惜端坐朝堂之上的皇帝,太过阴柔昏聩。倘若朝堂多少能够顾及他们的情面,他们又何苦这般折腾。
流血又流泪的悲剧,太过让人心寒。
当年秦王秦山的无字碑,虽然让天下的武将大都难以望其项背,但这何曾又不是对他们的惊醒。兵部的连发三道金牌令箭,已然成了这场朝堂纷争的遮羞布。倘若当年的秦山还在,这兵部哪敢如此轻慢北山这些儿郎。
朝堂之上,文臣当道,武将势弱。单单凭着太尉司空达,还不足以担当天下武将的话事人。而群雄想要自保,只能另立话事人。而这人,他们也早有算计,就差个机缘,将其公推出来。
深谙其道的老王爷罗成,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这天下的大势。此番皇帝的圣旨,玩弄着二桃杀三士的把戏,估计早就让那些武将忌惮不已,更加加快了他们的谋划。
正因为如此,定远侯钟振山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豹子,才会如此决绝地破釜沉舟,跟罗成站到一起。毕竟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不是他想看到的。倘若罗成这病老虎此番当真被人算计弄死了,那么下一个沦为朝堂冤魂的多半是他这个拥兵自重的二等侯爷。
武将与武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武将的命数,也是他们的悲哀。当年火烧将军楼的教训,显然在他们的内心打下了沉重的烙印。
虽然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谁不愿意多活几年?谁又甘心为人作嫁?况且不因马裹尸还,而沦为黄土枯骨?这是对他们沙场征战一生最大的羞辱。
老话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多年朝堂的争斗,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授首。
秦风当然也知道,以老王爷和定远侯的秉性,定然不会当什么乱臣贼子,而是被憋急了的老王八,临死也会拖着人咬上一口。
所以,这一仗,罗成和钟振山才会做得如此决绝。何尝又不是打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
在天残和地缺的调教下,秦风的阅历也在不断增长。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刚刚来北山的愣头青,凡事也多了几分心眼和谋算。
天残多次警告他,人要想要活着,就不能让敌人看清楚你的底牌。
秦风打了个寒颤,以老王爷这么多年在北山的苦心经营,这北山卫多半还不是他最终的底牌。最终的底牌,只怕远比这北山卫更加可怕。
秦风这些日子,对这监军太监吴青的看法多有改观。
虽然这个老阉狗向来贪婪,做事情也阴狠毒辣,但骨子里却有着男人的血性。在家国大义,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主。虽然,他不知道这场风雨之中,他究竟在老王爷的棋盘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但这几日他对北山卫的纵容,已然违背了监军太监的职责所在。正因为如此,督侍监失去了他这个内应,才让袁奎中计。
而春风楼的十二花魁战死之后,这个一向视财如命的老阉货,当场散尽家财,亲自督造十二花神杯。世人很难相信,那十二花神杯上对十二花魁的赞颂之句,居然是出自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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