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霎一霎眼儿,微微坐正,不难判断里头装的是用过的废药渣子。
她用帕子包了一小块药渣,细看了看,朱唇微启:“可查过?”
“婢子应姑娘吩咐,特挑了一处小医所问过,这里头装的确是清热补气的药。”玉簟轻声细语地答。
想过一阵儿,见主子不曾说话,便又是补上一句:“只那老大夫特吩咐过,胎心未稳的妇人是要慎用的。”
听到这儿,水烟心头微颤,想过适才在慈安堂宁姨娘吃药的举动,却是证实了猜想,心中后怕,只觉得后背起了凉意。
这会子额上浮了一层汗,左右再确认过,便是命着房里几个丫头堵好自个儿的嘴,遣了她们退下。
把算着时候,如若宁姨娘已有孕几月,那前阵儿孙氏的刁难便都说的通了,沈水烟细想过一阵儿,心中暗叫不好,眼看药一刻未停过,宁姨娘肚里的孩子是否能保下,倒是难讲的。
只叹时机未熟,倒也难行事。
用过午饭,眼看无事。水烟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再醒时,只觉得浑身酸痛难耐。眼看近黄昏,各院儿忙了起来,外头有了人声儿。
待着伺候过穿了衣裳,再抬眼时,外头早已上了灯,照着她眸子明亮亮的。
想着睡了这许久,夜里怕是再难入眠,水烟轻叹一口气,这便又是出了神儿,脑中闪过今早的事儿,不觉心中烦恼。
估摸着传晚饭时候甚早,这便央着玉簟进来,拿几瞧。
才翻看一阵儿,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听外头有吹灯的声音,却是没理会,再翻过一页,才听帘子被掀开,一个生面孔的小丫头进来,只迎她去慈安堂。
想着一下午她却是错过许多的,祠堂那头,她二姐姐性子倔,劝了几回都不肯低头,眼看跪不住了,才勉强去东院儿那头服软,这事才算翻篇过去。
几个姑娘依旧在耳房候着,这回沈水煣倒沉稳了许多,兀自坐在炕上,离着几人甚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水烟轻捧着茶盏,呷过一口,悄悄瞟了旁处几眼,却见她四妹妹晏晏的对她笑,眼瞧她脸颊处好了不少,划破之处消了肿,淡淡发黑,她便是放下心来。
“四妹妹可好些了?”冯绾娘察言观色,轻轻一笑指了指沈水炘的伤处。
水炘自是没料到她会开口,谨慎的瞥了沈水煣一眼,眸光收了收,柔声回她:“姐姐挂念,得了大娘子的药,自是不疼了。”
冯绾娘闻言,视线飘到沈水煣处,见她并无反应,微微颔首,装作没头脑的轻吐一句:“好在伤的不深。”
几句话下来,果然引得沈水煣如芒在背,她将茶盏重重一搁,嘴角带了一抹嘲:“绾妹妹何时与四妹妹如此好了?人家三妹妹都不曾来问一句,你多嘴什么?”
真真一句话,得罪了三个姑娘。沈水炘捧着茶盏的手一抖,不敢说什么,偏头去看一壁儿的水烟。
这话头又莫名其妙引到了她这处,沈水烟心中暗叫倒霉,面上不显,嘴角噙了抹笑:“绾妹妹问过,我倒不至于那般没趣,再问一遍。”
冯绾娘面上微僵,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过了一气儿,才勉强含笑说了句:“是妹妹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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