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李瞻已经在心中将嬴城骂了一百遍了。
这嬴城,太刁钻了。
转瞬之间,就扭转了局面。
现在。
因为他的话,耕战国策被质疑,却无从再反驳。
令人愤怒。
坐在深处龙椅上面的始皇帝,也跟着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坐着看戏。
倒是看得清楚。
这一场,终究是李瞻急功近利了。
也是了然。
李瞻生来便是大秦贵公子,小小年纪已经历任廷尉,虽确有才学,却是一路坦途,位及人臣,不经磨练,经验不足了。
顺风之局尚能大用,逆风之局缺陷便被无限放大了。
而这皇长孙。
不得不承认,沉着冷静,聪明,学识渊博,又极其果断。
不失为大才。
比起到现在都一句完整话说不出口的扶苏,强了百倍不止。
不过。
继续!
始皇帝听着朝堂辩法,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至于看法。
辩过再诀!
“诸位,陛下,如今的大秦,早已在耕战之法下,不堪重负了!”
嬴城却是得势不饶人,继续加强攻击力度。
面对嬴城玩命攻击。
下方众多朝臣被逼问的面红耳赤。
就在此时。
一直也跟着看戏的李斯,终于是站了出来。
“城公子所言,恐怕危言耸听了,这耕战之法,又如何令我大秦,不堪重负?”
李斯直接改变了策略。
不仅不辩,反而依声附和,让嬴城将耕战之法的不足讲出来。
顿时。
原本生出不安的众多朝臣,心中大定。
一个个看向李斯之时。
忍不住的心中称赞。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丞相大人。
这一点他们就没有想到。
所谓言多必失。
面对咄咄逼人的嬴城,在直辩的情况下不能完胜,便直中求曲。
只要嬴城议论耕战之法不足中有丝毫错误,便是他们反守为攻的机会。
但是!
所有人都看到了。
站在鱼龙桥头的嬴城笑了。
不仅笑了。
反而坐在了鱼龙桥的台阶上。
“陛下,孙儿这说的口渴了,求陛下赐孙儿解渴!”
嬴城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来人,本公子口渴了,上茶’这样明显得意忘形的话。
跪请不跪请的不重要。
这话术必须要到位。
“给诸公赐茶!”
于是乎,始皇帝终于在辩法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但也就这一句话。
“陛下命,给诸公赐茶!”
赵高尖锐的声音传荡在朝堂上面。
被连番打击了几次,赵高现在老实的不得了。
茶水像是早就准备的一样。
案桌,茶壶,茶碗一应俱全的很快放在了大殿上,几个重臣都有太监端茶。
“谢陛下隆恩。”
朝臣们也是一个个对始皇帝感激涕零。
嬴城咕噜两口灌满,摸了摸后背的汗水,再次站起来开始了更强的攻势。
让他说不足。
好啊,今日就好好和你们这群老顽固说说。
“耕战之法,一切以战争为服务,耕,百姓种田奖励,全部归于战争所需。战,将士斩首换取耕田爵位,继续种田奖励,继续归于战争所需。”
“如此,循环不熄,我大秦便如一头战争机器,勇猛向前。”
“可一旦,我们无法从战争之中获得足够的利益,将士便没有奋勇前进之心,百姓便无法承受沉重的摧残。”
“敢问诸公陛下,口口声声称我大有百万将士!”
“这百万将士南征北战,每一个将士至少斩首一级,奖励一倾田地,一宅院落,仆人一个,这万万倾良田,可否悉数发放到将士的手中。”
“敢问诸公陛下,自我大秦废分封以来,这百万将士的爵位,可曾悉数赏赐给将士。”
“敢问诸公,陛下,如今我大秦一统天下,是要让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还是继续收缴百姓家中粮食,以做军用。”
“敢问,如今天下皆是我大秦国土,六国旧勋皆是我大秦百姓,是否,还要继续让我大秦将士纵兵抢夺。”
“敢问诸公,陛下,如今战事停息,曾经服务于我大秦军队的无数商人,作坊等,是否要停工罢产。”
“如今,我大秦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大秦,已经变成疆域万里的皇朝,脱胎换骨,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而我们,却还在用旧的秦法来管束自己,管束天下,这可行否?”
“诸公也言,法经变为商君法,商君法变为现今之秦法。”
“可我们现在,就如同,拿着法经来治理陛下未一统天下之时的秦国,这,是否可行?”
“这不是因为一法而亡国,我嬴城,从未否定过,秦法为我大秦一统天下奠定了无上底蕴。”
“但是,我们需要进步。”
“我们需要不断改变来适应当今天下。”
“就好似陛下,诸公,朝堂上的每一位大臣,也包括我,在不断的读书来充实自己的学识,弥补自己的不足。”
嬴城一直在说。
喋喋不休的从开始说话,就没有断过。
字字珠玑的轰鸣声彻响在整座大殿之内。
可没有人能够打断嬴城说话。
不是他们不能。
而是他们。
从嬴城的话语找不到,半点的毛病。
那一字一句,都看准了死穴往里面扎。
扎的他们无可反驳。
“敢问诸公,陛下!”
短短六个字。
扎的他们心疼。
可是。
那每一个问题,都是让他们,无比苦恼,极其烦躁,每日忧心忡忡的事情。
因为。
嬴城所问的。
没有人能解决,也没有办法去解决。
田地赏不了,爵位也赏不了,六国旧勋不能杀,军工军备堆积如山。
更何况。
设身处地,若是有人提及将法经搬到现在的大秦来实用,他们所有人,会将法经弃之如敝履。
嬴城有句话说的一点错没有。
今日之大秦,昔日之秦国,已经完成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这些转变,身为大秦最高的执政者,他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如今。
被嬴城如此直白的说出口。
让他们,哑口无言!
“如何反驳,怎么反驳,无从反驳啊!”
李斯心中一片的叹息。
他必须得承认。
他,败了。
被一个才十岁的孩童,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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