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常听恩师说,玄真派主艾简并不存着教化的心意,他只将门人弟子视作私产、奴仆,并不真正当做衣钵传人……这门派虽威压一地,我等都不能相抗,但注定长久不得,一旦遭上了大变,顷刻便是作鸟兽散去。”
“你若拜入的是我白鹤洞就好了。”
周行灵更加忍不住叹息道:“白鹤洞虽只是个小门派,但师长们都还可亲,虽有心思算计,但绝不至于越线,你若是我的师弟,恩师必然是欢喜的。”
陈珩只笑而不语。
周行灵也自知唐突,摇了摇头,也住了嘴。
他此时愈发觉得陈珩是个雅人,除却容貌华美非凡之外,连言谈、才学、风仪都是他平生所见的一等一,再思忖起自家师妹的心意时,不免就有些犹疑了起来。
“祝师妹好似跟这位差了不少,就算强点鸳鸯谱,也未必见得是好结局……”
周行灵悄悄瞥了眼祝婉芷,暗自道:
“更何况陈师弟本就对她无心,我何苦要惹他不快,失了一位可以谈玄辩难的道友呢?”
这样一想。
周行灵顿觉心头像放下了一块大石,浑身无不轻松。
而祝婉芷只觉得今番见闻实在荒唐。
本是她央求的师兄弟们为自己撮合,怎么一来二去,却反而变成一群男人聊得火热朝天?
将自己放在了一旁?
“陈师弟,过上几日后,怀悟洞主的仙道坊市将开,你可要去上一遭吗?”
彻底放下了心事的周行灵早把自家师妹的事忘却了九霄云外,听他这一说,其余白鹤洞弟子也是七言八语,纷纷开口。
“怀悟洞主……”
陈珩凝神一想,才从脑海里找出了这个名字,不由得好奇道:
“我听说,这位不是去往东海寻龙,好几年前便将根基从南域移走了,要做龙宫的佳婿吗?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想娶龙女哪得那般容易!怀悟洞主只是一散修,又不是八派六宗的天骄,听说那些老龙们都是最重身份不过了,怎看得上他?”
一个白鹤洞弟子摇头:“纵然怀悟洞主是洞玄修为,也只能娶得贝女、蚌女,或是蛟女。至于龙女,可不是我等能够奢望的。”
“不过在怀悟洞主远走东海前,他的仙道坊市都是在南域中部,如今回了南域,竟要将仙道坊市建在此地,离我等山门不远,也是遭大幸事!”
那白鹤洞弟子将一门玉简递给陈珩:
“陈师弟,这是其中讯息,你若有暇,记得到时候去观礼,那日怀悟洞主说不得一高兴,还有好处赐下给我们呢!”
“多谢师兄,那我便受之不恭了。”
陈珩拱手称谢,将玉简收入袖袍。
他也不便多留,又攀谈了几句,婉拒了白鹤洞众人秉烛夜谈的请求,便在祝婉芷复杂的目光中告辞离去。
而在陈珩离开后尚未有多久,便又有一道灿灿闪烨的遁光如长虹铺水,落进了殿里。
“温师妹?你可来迟了一步?”
那长虹般的遁光消去,只见厅中站立着素衣女郎。
她体态婀娜纤美,亭亭玉立,虽带着帷帽、遮着轻纱,看不清楚眉目,但仅从那濯濯如春日柳的婉转身形来看,便知这是一位倾国的美人。
在这女郎出现后,白鹤洞众弟子都是红了脸,莫敢仰视,也唯有周行灵还稍能镇住心神。
“什么屁话!你是在学秃驴们打机锋?舌头讲明白点!”
在女郎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青衣,脸颊和手臂都是圆滚滚的胖女童,她双手叉腰,大叫:
“是来早点就能够送你出殡吗?”
“……”周行灵苦笑一声,却是见怪不怪了,没有计较青衣女童的无礼。
“方才玄真派的陈珩陈师弟刚走不久,那真是天人般的人物,风仪、举止都是上上佳、”
周行灵郑重道:“温师妹若是见他,你二人必然是能有许多话聊的。”
“陈珩……这名字怎么好像听说过?”
青衣女童一呆,悄悄传音道:“小姐,这个南域的傻鸟说的人,我怎么感觉有印象?”
“姑姑在拜访玄真派艾简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美少年,念念不忘,还向我屡屡提过几回,只可惜,他并非阴天子。”
女郎也传音,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像是两块美玉在缓缓交振:
“那人的名字,便是唤做陈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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