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是端虚宫的安师兄!”
一名三流小仙门的弟子此时认出他的脸,惊喜道:“安师兄!不知你可还记得在下?两年前我在平湖除祟遇险,您曾出手相助。”
仙门中相熟的弟子,多以“仙友”、“师兄弟”相称,以示亲厚。
安罗浮微怔,他定睛看向他,旋即恍然,他认得他,于是微笑道:“自然记得,原来是浮光门的季仙友,许久不见。”
那名浮光门的弟子名叫季程晓,他听了这话摸着后脑勺,傻笑道:“能再遇安师兄,才是我之幸事,上次安师兄有事先行一步,我还未来得及好好道谢。”
安罗浮遇见故人,脸上也带了丝笑意,微微摇头:“只是随手之劳,不值一提。”
二人正在寒暄,却听凭津阁那少年豫丰年冷笑着道:“如此这般我便懂了,原来这位安师兄,惯有多管闲事的爱好,那我倒是不觉得意外了。”
这话说得就太过失礼了,不仅安罗浮、季程晓闻言眉头紧蹙,就连季程晓身边追随他的几名浮光门弟子也面带不虞。
他的师兄方鹏连忙再次上前,拉住他,训斥道:“师弟!不可失礼!怎可在安师兄面前造次?”
豫丰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笑道:“我如何造次了?安师兄固然身份贵重,是端虚宫楌桪宫主的亲传弟子,但是我豫丰年也同样是凭津阁阁主的门下。怎么?端虚宫的弟子便比旁的仙门弟子高贵几分不成?师兄,你如此长他人之势、灭自己威风,莫不是已经看不上咱们凭津阁,想要另攀别家的高枝不成?”
方鹏一张方脸登时羞恼的通红:“你!你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我有说错什么吗?”
豫丰年面上傲慢十足:“你不过是因自己天赋不如我,在师父面前也不如我更得他老人家的信重体面,便处处以大师兄自居,想要制衡管束于我罢了!便是你再长袖善舞,精于交际又如何?凭津阁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师父百年之后亦断不会将阁主之位交付于你,你省省吧,收起这幅老好人的样子!”
豫丰年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张狂不客气。
别说方鹏本人,就连一贯脾气很好的安罗浮,脸上也不太好看了。
但毕竟涉及别门他派的内务,他贸然开口帮腔,怕会令端虚宫难做。
方鹏抖着手指向他:“豫师弟!你别太过分了!”
在场的其他凭津阁弟子们,明显也对豫丰年很是忌惮,虽然各个面带怒容,却都敢怒不敢言。
正在此时,一声清冽又雅致的女子声音,忽而淡淡响起:“——狂悖。”
豫丰年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顿。
他目如急电般射向说话之人,客栈中众人也都寻声转头看去。
只见开口之人,正是先前客栈门口光影下,静立不语的另一名端虚宫女弟子。
她此时终于缓缓抬起脚步,踏入了客栈一楼堂屋之中。
云白色裙摆及地,轻轻扫过褐红木色的门槛,无端居然让人生出一种仙人入凡般的空绝清冽。
——仿佛那半旧的门槛能被她经过,能被她的裙摆轻抚,便是那门槛的几世修来福报。
女子的脸庞也随之显露人前,终于被客栈中人看得清楚真切。
只见她身姿挺拔,身量纤长,风姿绰约,居然比先前朦胧中显现出来的身形看起来更加清瘦嶙峋,身姿翩然若仙、格外惹人注目。
只是看起来,这名女子似乎身体并不是很好。
她一张素颜,清透如一块上古冷玉,虽泛着苍白,却没有一丝一毫柔弱之态。一只极简的乌木簪,轻轻插在乌发之上,明明头顶再没有什么其他奢华的装饰点缀,却显出十足贵气。
她微微低垂视线,水墨山水画般的眉眼,带着一丝女儿家少见的英气。她深深的清澈的眼瞳,此时被室内的光线照映,投出一片清澈如洗的写意风流。
然后,女子轻轻抬头,从容不迫的看向堂屋之内众多仙门弟子。
一片鸦雀无声之下,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突兀响起:
“啊!居然是”
众人纷纷醒神,恍若梦中般惊呼:
“——是端虚宫的卓掌宫?”
“真的是她!是卓清潭,卓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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