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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当时,她出来倒刷锅、洗碗水,恰好就看到了。
回家。
菜根嫂说起这事,又一次叹息:“早知道,当初就该帮方家说话的,看看人家枣槐家,缺粮了,都有人主动上门送麦糠……唉!”
“娘,咱家好久没吃过麦糠了,我好想吃麦糠饼啊!”二蛋听到麦糠,下意识摸着肚子,咽了口口水。
“可怜我儿!”
菜根嫂看着如面如土色、瘦得如皮包骨头般的儿子,心疼道:“当家的,你说:咱们总吃柳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大人还好,可孩子……吃久了,人都吃垮了!”
月光下,福泉叔坐门槛上编着筐,沉默了下,瓮声道:“我说什么?我能有什么法子哩?”
“买粮?家里没钱。借粮?胡同里好一些的人家,就那么几户,和咱们关系都不好……”
当初,他家借了方家的粮,却偏帮宋大山说话,这事过后,柳树胡同的其他人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都暗暗给他家打上了‘恩将仇报’的标签,隐隐排斥。
这种处境下,即使菜根嫂拉下脸上门借粮,也借不到。
“当初,我要是没向着宋大山说话就好了,就算不开口,也好啊!我现在也能厚着脸皮去方家借粮……”
这件事,午夜梦回,菜根嫂不止一次梦到,从悔恨中惊醒。
沉默良久,她咬了咬牙,才道:“就算吃柳叶,也得搭配些麦糠,人不能吃垮了……过几日,老虎帮的例钱也该交了……当家的,明个儿,把我当初嫁来带来的那件嫁妆,去当铺死当了吧!”
福泉叔身子一颤,旋即,是深深的叹息。
“对不住啊,二蛋,娘那根银钗子,本来想着将来传给你媳妇的……可现在……咱家实在撑不住了,过不下去了啊!”
菜根嫂摸着二蛋的脸,无声地流出了两行泪水。
“娘!”
二蛋鼻子一酸,虽然还不太懂事,但在这股氛围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儿别哭,是娘自作自受,是娘活该……那银钗子卖了,就可以买麦糠了,给你做饼子吃……”
菜根嫂吸了下鼻子,勉强挤出个笑容,起身去了里屋拿东西了。
……
菜根嫂家发生的事,方锐并不知道,这时,他从枣槐叔家回来,进了屋。
“粮食送去了?”
这时,方薛氏刚洗过碗筷,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问道。
“送去了。枣槐叔家……挺难的!”方锐道。
“这年景,都难、都苦。”
方薛氏叹息:“咱家也帮不过来的,最多,也就是挑关系稍好的一二家,帮衬一些。”
“是啊!”
方锐颔首。
他并非冷血之人,在这个冰冷的世道,不可能如圣母一般普度众生,但对那些对他展露善意的人,也不吝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施以援手。
——如枣槐叔家。
“所幸,咱家还能过得下去。”
方薛氏庆幸不已:“若非锐哥儿你身子骨好起来,突破入品,咱家的日子恐怕也难了。”
方锐笑了笑,没说什么。
昏暗的火光下。
方薛氏在油灯旁缝制着衣服。
方锐抱着方灵,温声讲故事,等待着去黑市的时辰。
窗外,夜风迅疾,发出阵阵急促的呜咽,些许逸散进入屋内,引动油灯的火苗上下跳跃。
三人小小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相互依偎在一起,也随着火光微微摇曳。
……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方锐起身,背起药包,将方薛氏、方灵引往地窖,出门。
江平安那边,已经提前交代过,出了门,远处胡同中,可以望到两道熟悉的人影。
“江兄就位了,我也可以出发了。”
方锐冲那边点了点头,径直去往黑市。
……
往来这么多次,方锐早已轻车熟路,交钱、拿号牌,进入黑市,摆摊。
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或侧目,或敬畏,或忌惮……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声。
“是他!就是他!”
“这可是袁爷认可的强者,听说,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就是……”
“嘘,噤声,勿要多谈,这可是高手,人家听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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