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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岳飞(下)(第2页/共3页)

驻师江州为淮、浙援。】

【飞知刘豫结粘罕,而兀术恶刘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术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归,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其主,遂废豫。飞奏:“宜乘废豫之际,捣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不报。】

“前有张枢相遗书间郦琼,姑且算是做了点补救措施,这里岳节度也是巧施离间之计便使金人废了刘豫。”曲端端着面前的烤梨,嗤笑一声,“这兀术看来也是个疑心病重的废物……只是如此大好良机理应乘势出兵,如何又不许了?这官家便只想在什么钱塘寻欢作乐,除非金人撵到跟前来,不然都不知道着急的吗?”

其余人也皆是叹气,甚至愈发觉得,这书里的官家才算是颇有道君皇帝之风,只是张浚又在心中暗想,如果这伪书里的官家才真是道君皇帝亲子,那眼前这位官家又该是什么呢?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狸妖犬妖的……有这种想法的怕不是嫌康履死得还不够令人印象深刻。但他如今也半个字都不信赵玖之前那拙劣的托辞了,便是预先通过什么道祖托梦知晓了事情会发展成这般,这官家真的会悔改?他不是还好好地在杭州行在吃喝玩乐嘛,他们在场这些人的死活,乃至天下万千百姓苍生的死活,又关他什么事?!就算是这宋真被不知道啥玩意儿给灭了,好像也是他死后的事情了。

但这个结论就算是对于大龄中二病相公来说也还是有些过于激进了,他依然不能轻易就这样确定。

【八年,还军ez。王庶视师江、淮,飞与庶书:“今岁若不举兵,当纳节请闲。”庶甚壮之。秋,召赴行在,命诣资善堂见皇太子。飞退而喜曰:“社稷得人矣,中兴基业,其在是乎?”……】

岳飞读到这里少见地露出了有些慌乱的神色,他顿住了,然后迟疑地看了一眼赵玖。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齐齐肃然,毕竟事关国本之争,有的人当时在延和殿,知道立的是吴贵妃所出长子赵原佐,但却不知道在这伪书中得到岳飞这般评价的又是哪位皇子,至于身在外地的帅臣们更是本能地想要避开这样敏感的话题。然而未等岳飞出言询问,赵玖倒是先轻松一笑:“诸位这么紧张作甚,这伪书里所谓的‘皇太子’甚至根本不是这个官家所出,除了早夭的元懿太子之外,他没有亲生儿子的,只好从宗室里寻了个聪慧伶俐的来……”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言语。吕公相、赵鼎、陈规、刘汲还有李光这几个老成持重的相公也好宪台也罢,一时不知是不是应该劝官家不要口出这种骇人言语,毕竟怎么想似乎都是在变相咒“自己”(?)断子绝孙,而张浚、林景默还有曲端等人也是惊讶于官家怎么这般言语。不过曲端旋即冷笑道:“那也是这个官家咎由自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任由秦桧这等奸佞小人残害忠良……只能说天道轮回,没有报应到他身上,可怜他无辜的子孙们却替他受过!”

“曲节度还是少说两句吧……”看在同为木党同盟的份上,林景默忍不住扶额以对,好言提醒道。毕竟就算书里的官家不是真的官家,但皇子皇孙却指不定是真的,他这般口无遮拦实在不太合适。

赵玖自然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无奈解释道:“诸位都会错意了……朕的意思是,无论原佐还是德佐,这本伪书里压根就是没有的,无需这般小心顾忌。”他实在不想再去纠结这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事情了,复又用眼神催促岳飞继续读下去。

【会金遣使将归河南地,飞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桧衔之。】

【九年,以复河南,大赦。飞表谢,寓和议不便之意,有“唾手燕云,复仇报国”之语。授开府仪同三司,飞力辞,谓:“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敌人。”三诏不受,帝温言奖谕,乃受。会遣士〈亻褭〉谒诸陵,飞请以轻骑从洒埽,实欲观衅以伐谋。又奏:“金人无事请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归我,实寄之也。”桧白帝止其行。】

“这秦桧真的是宋奸吧!对金人比对他老子还亲,生怕有半点对他们不利之事?!”韩世忠实在是表示难以理解,“便是要争权,要排挤同党,出卖大宋的利益又算什么?”

胡寅闻言倒是不紧不慢地又舀了一勺银耳,冷笑道:“韩郡王天真了……其人和书中的官家无非是觉得如若北伐功成,则领兵的帅臣将功高震主,所以便宁愿偏安苟且也不愿往北边看一眼的,至于两河百姓,天下苍生,与他们何干?便是局势已经败坏到这般地步了,也不耽误他们过太平日子享福的。”

韩世忠一时无言,毕竟先前他自己的传里,便是后来被罢了兵权,但吃穿用度也算一应不愁,那边更不用想这官家在杭州能奢靡成什么模样了。但只要是心怀天下,念及苍生百姓的人都觉得几乎是难以忍受,他们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这样做?!

“师尹说得好,什么断子绝孙之类的,都是报应啊。”赵玖终于冷笑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为人君者,不思万千黎庶之苦,只图偏安一隅……甚至自己没本事便罢了,还千方百计阻挠其他有才能心怀天下的有识之士,生怕搅扰了他的繁华清梦,我都觉得这报应还太轻了些!”

此言即出,四方皆是寂静无声,却是张浚轻叹了一声,终于释然道:“臣愚钝,早就该想到的,官家并不是官家,对吗?”

赵玖闻言只是与他四目相对,这一次,没有托辞,没有逃避,他回以了一个沉静而又有些忧伤的微笑,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出乎赵玖意料的是,他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么个猜测后,在座的人却鲜少有十分惊慌失措的意思,最多也就像陈相公、刘相公还有李光那样沉默不语,就连他以为最老成持重的吕公相也只是微微叹气,而曲端更是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然后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但最后率先开口说话的却是赵鼎这个除了吕公相之外在场地位最高的都省首相。

“官家就算不是官家,但我们的官家也只有这一位。”赵鼎像是念绕口令一般说了这么一句有些费解的话,却忽然有些严厉地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难道会有谁觉得那个官家更好的吗?”

赵玖顿时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明道宫张浚弹劾汪、黄与康履的现场,看来不只张相公是个伶俐人,赵相公能坐稳这么多年首相的位置,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

然而未等他继续开口解释,赵鼎却是拱手向他深深施了一礼,恳切道:“官家,若不是这个怪力乱神的空间发出那本伪书,而后众人又那般仔细研读了……臣等也绝不敢有这样荒悖的猜测,只是官家大可放心,一来这里发生的事情等到了外边都会忘掉,于官家而言绝无任何危险。二来……”他又回头扫视了一眼在座诸人,“如果没有官家,在场诸人的故事之前已经悉数过,或是被秦桧迫害贬黜,或是牺牲殉国,如今我们却都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这都是因为官家的缘故,至少臣不可能忘却这样的恩情,更不可能忘记是官家执意抗金,才拯救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两淮、中原百姓免遭金军涂炭,更让河北百姓对重归故土有了一丝企盼……”但说到这里他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臣仍不知官家究竟来自何方,但既然已经认定了官家才是唯一的官家,便不会再有任何疑议。”言罢,他最后又深深地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目光在张浚那里几乎微不可见地多停留了一会儿,忽又冷冷瞥了一眼万俟卨,“诸位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玖顿时明白了,赵相公这番话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的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因为虽然在这里的谈话完全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但像赵相公这般老成持重的人物潜意识里还是意识到了一丝危险,而最为明智的做法便是就此打住,利用自己的威望与地位既是诚恳地表了忠心,同时也合情合理地希望其他同僚们能够点到为止。

但是既然张德远之前已经将这回事给抖了出来,那么现在这样也只不过是缓刑而已,赵玖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了赵相公这番有些无可奈何的折中话术,毕竟有些事情现在不说那么开,等岳飞把什么天日昭昭全读完,也是由不得他们不去挑明这些事情的。

而不得不说赵鼎这个平时看起来孤高的端直君子,身为都省首相这般发言却的确是十分管用的,其余人如刘汲、陈规、李光等本来就偏保守一些的顿时点头,甚至是感激赵相公将此事揭过,避免让他们听到些什么更加难以理解的言论。事情的始作俑者张浚在得到赵鼎的眼神警告后,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却又是扭头去看了一眼林景默,二人在空中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景默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在外领兵的武将们本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塞起来,不要被牵扯进这样无稽的事情里,只有曲端看起来还有些遗憾,好像真的非常想刨根问底一样。

“赵相公是对的。”赵玖最后也是微微颔首,“现在有些话的确还不到说得那么详细的时候……鹏举且继续读吧。”

而岳飞也真真是大将风范,刚才的变故便只当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沉稳地读了下去。

【十年,金人攻拱、亳,刘锜告急,命飞驰援,飞遣张宪、姚政赴之。帝赐札曰:“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飞乃遣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分布经略西京、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郡;又命梁兴渡河,纠合忠义社,取河东、北州县。又遣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以其军长驱以阚中原。将发,密奏言:“先正国本以安人心,然后不常厥居,以示无忘复仇之意。”帝得奏,大褒其忠,授少保,河南府路、陕西、河东北路招讨使,寻改河南、北诸路招讨使。未几,所遣诸将相继奏捷。大军在颍昌,诸将分道出战,飞自以轻骑驻郾城,兵势甚锐。】

【兀术大惧,会龙虎大王议,以为诸帅易与,独飞不可当,欲诱致其师,并力一战。中外闻之,大惧,诏飞审处自固。飞曰:“金人伎穷矣。”乃日出挑战,且骂之。兀术怒,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与韩常之兵逼郾城。飞遣子云领骑兵直贯其阵,戒之曰:“不胜,先斩汝!”鏖战数十合,贼尸布野。】

【初,兀术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官军不能当。(在座的武将皆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神色,曲端甚至忍不住嗤笑出声)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飞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遂大败之。兀术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兀术益兵来,部将王刚以五十骑觇敌,遇之,奋斩其将。飞时出视战地,望见黄尘蔽天,自以四十骑突战,败之。】

“这编伪书的人真的见过金军吗?”曲端毫不客气地批评道,而赵玖甚至还认真地想了一下,元朝的末代丞相脱脱……那应该是真没见过,“不只是没见过金军,这般穷酸翰林真的打过仗吗?(过分了啊,这还是打过的,赵玖悄悄在心里帮他补充了一下)要是金军真把什么三匹马绑在一起和我们对冲……那我看那兀术现在马不停蹄地收拾行装从燕京出发,跑回他们老家什么上京去大概还来得及。”

岳飞读到这里也是皱了皱眉头:“所谓‘拐子马’,无非是金人用来在两翼袭扰阵型的轻骑兵而已,什么三人为联披以重铠,着实不免可笑。”

赵玖也是觉得无语,什么三匹马捆在一起这听起来比幼儿园小朋友玩的什么两人三足之类的益智游戏还要荒唐,三个人的腿两两绑在一起尚且很难协同快速行进,更何况三匹马?真要是冲锋起来都不用敌人砍,自己阵型就全崩溃了。

【方郾城再捷,飞谓云曰:“贼屡败,必还攻颍昌,汝宜速援王贵。”既而兀术果至,贵将游奕、云将背嵬战于城西。云以骑兵八百挺前决战,步军张左右翼继之,杀兀术婿夏金吾、副统军粘罕索孛堇,兀术遁去。】

【梁兴会太行忠义及两河豪杰等,累战皆捷,中原大震。飞奏:“兴等过河,人心愿归朝廷。金兵累败,兀术等皆令老少北去,正中兴之机。”飞进军朱仙镇,距汴京四十五里,与兀术对垒而阵,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术遁还汴京。飞檄陵台令行视诸陵,葺治之。】

【先是,绍兴五年,飞遣梁兴等布德意,招结两河豪杰,山砦韦铨、孙谋等敛兵固堡,以待王师,李通、胡清、李宝、李兴、张恩、孙琪等举众来归。金人动息,山川险要,一时皆得其实。尽磁、相、开德、泽、潞、晋、绛、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候者,充满道路。自燕以南,金号令不行,兀术欲签军以抗飞,河北无一人从者。乃叹曰:“自我起北方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挫衄。”金帅乌陵思谋素号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谕之曰:“毋轻动,俟岳家军来即降。”金统制王镇、统领崔庆、将官李觊崔虎华旺等皆率所部降,以至禁卫龙虎大王下忔查千户高勇之属,皆密受飞旗榜,自北方来降。金将军韩常欲以五万众内附。飞大喜,语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

读到这里在座武将们皆是被岳飞的意气风发给感染了,至少到现在,这伪书里的大宋在岳飞传里听起来似乎还前途一片大好?曲端甚至在想怕不是岳节度打了场大的会战把身家性命全都压上结果输了,然后那边朝廷才被迫求和,乃至问罪岳飞,将他杀了?

但他心思何等敏锐,只觉得这书中金军这兀术不过土鸡瓦狗,甚至还没他们真正打过的那个兀术能打,以岳节度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输?而且如果真的做了败军之将,被处死,又怎么会在万俟卨的传中搞出什么“莫须有”之类的屁话来?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饶是以他向来自负的敏锐心思也觉得简直难以猜度。

【方指日渡河,而桧欲画淮以北弃之,风台臣请班师。飞奏:“金人锐气沮丧,尽弃辎重,疾走渡河,豪杰向风,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桧知飞志锐不可回,乃先请张俊、杨沂中等归,而后言飞孤军不可久留,乞令班师。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飞愤惋泣下,东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飞班师,民遮马恸哭,诉曰:“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飞亦悲泣,取诏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声震野,飞留五日以待其徙,从而南者如市,亟奏以汉上六郡闲田处之。】

【方兀术弃汴去,有书生叩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矣。”兀术曰:“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十万,京城日夜望其来,何谓可守?”生曰:“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少保且不免,况欲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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