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帽檐的阴影下斜眼瞥她,一言不发。
"你读他的书,会发现只是一个温柔的可怜人罢了"
她在他从北海道回来三个月后再次出现在了家门口,夜里。
他记得那是仲夏,天空很晴朗,有蝉声。
母亲去应门,而后将小小的女孩儿牵回来,满脸写着迷茫与惊诧--而孩子,孩子的脸上一片空白。
她不说话,抓着母亲不肯撒手,双眼没有焦点地凝视着虚空,脸油腻腻的,头发很久没剪了,打着结,衣服又脏又皱--她上一次洗澡是在什么时候
母亲看见她脖子上的淤青,于是脱下她的上衣——他看见可怕的伤痕,她背上有藤条抽打的痕迹,一层盖着一层。
她被领去洗澡,换衣服,梳头,吃饭。母亲说什么她都听,一声不吭去立刻执行。
然后母亲问她发生了什么。
"妈妈和爸爸吵架爸爸出去了
"妈妈告诉我,回房间,她给我一本新书回房间,妈妈说等一会儿进来给我念妈妈好久没有给我念故事了"
"但是过了很久妈妈都没有进来,我没有忍住,就出去了,妈妈说了不能出去,她让我保证了的,但是我出去……很黑,妈妈在那儿,在上面"
"在天花板上。"
母亲明白了,把她留在家里,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他听见有车在门外停下,听见母亲用低而急切的声音与一些陌生人交谈。
小女孩缩在角落里,安静地仿佛空气。
他在她旁边坐下。她穿着他的衣服,感觉很奇怪。他们并排坐着,都不说话。
她应该哭的。他没来由地这样想。
她很难过,很害怕,难过害怕的时候该哭的--她为什么不哭
他想或许她的妈妈不允许她哭泣——或许她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他向着她的方向小心得挪了挪,她抱着膝盖,在发抖。他看见了她的脸,她的眼睛无神得睁着,眨也不眨。
他模模糊糊知道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外面,堺次郎的怪叫声响起,在骤然嘈杂起来的街巷中回荡。她剧烈的战栗起来,眼睛睁的很大,猛地扭过头望向声源。她脸上的表情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可怕的东西——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恐惧,仿佛灵魂上绽开足矣撕裂一切的伤口。
但是他不害怕她。
空条承太郎怎么会害怕堺信奈呢,他们是好朋友。
他坐在她身边,两个孩子紧紧靠在一起。外面,人们正忙着把白井纱织抬出她的家,堺次郎的哭叫声久久不曾停息。
他应该告诉她的。
他看着她在他面前又蹦又跳,踢着一粒石子,唱着走调的歌曲:
“heygirl,
嘿少女,
淋しがりやの君の目に,
寂寞扎根在你的眼睛里,
小さな雲が生まれる,
生出一朵小小的云,
誰のせいで黙りこむ,
是谁的原因呢让你如此沉默,
人待ち顔のromanceooh,
你等人时的神色又如此浪漫噢,
夕暮れの街のどこかで,
夕阳下的街道的某处,
最初の灯りをともす頃,
最早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
そんなふうに誰か君を,
这样的话就会有人,
見つめているのさ,
发现你啊”
她回过头对他笑。他别过头,控制着嘴角的弧度,手中提的便当多出来的那份重量突然变得明显。
那时他应该告诉她的。
你可以哭的,在我面前,你可以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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