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又是一夜梦魇即将来临,萧祺然不约而至。谢随安隔着床帘同他对视,萧祺然先开口了:“师尊睡吧。”
谢随安皱眉不语,欲言又止。萧祺然还以为是自己挨得太近,正欲后退,却听见她说:“你上次说的事情是认真的么?”
步子一顿,萧祺然觉得好笑,竟然是在踌躇这个,轻声回道:“当然,我待师父之心,日月可鉴。”
他的称呼变了,谢随安没注意到,她实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但萧祺然面色委实真诚,不像有假,她心生烦躁,倒头就睡。
这噩梦仍是做了的,只是梦里她觉得自己底气十足,惊悸倒不那么明显了。
可惜第二日醒来,她的精神状态较之以往,颓败得更加明显。萧祺然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除了守着,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一日修炼,谢随安本在一旁安静注视,忽地没头没脑地发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选择她作为他的师父,又为什么……喜欢她?
也不怨谢随安自惭,她不知道萧祺然是否是一时兴起,或者是有意戏弄。她始终觉得他游刃有余,好似能及时抽身。
谢随安不喜欢付出得不到回报,正如她不喜欢不相等的付出。
她担心萧祺然戏耍她。
萧祺然当时正在为她煮茶,闻言,手一滞,他目光悠远,轻声道:“师父又怎知,这不是我心之所向?”
声音很轻,好像要散在茶水滚煮声里,但萧祺然知道,谢随安听到了。
往后,萧祺然不曾有半分越矩的意思,他老老实实做谢随安的弟子,别的出格之事一件不做。日积月累,谢随安愿意去相信他。
日子若一日日这样过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出路,但天不随人愿,谢随安像是失去了水源的树,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萧祺然搬了过来,谢随安没有阻止。
教课的时间急速缩短,更多的时候,都是谢随安坐在院中,享受阳光与微风,而萧祺然则坐在一旁,替她斟上一杯温热的茶。
又是一夜梦魇来临,入睡前,谢随安破天荒地没有合上床帐,反叫萧祺然坐在她榻上。
萧祺然预感到了她要说的话,宽大衣袖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谢随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道:“我这个人毛病许多,他们都说我快疯了。我本来不信,可看着这个情况,也总觉得是这样。
“我之前觉得,我孤身一人,疯癫了也所谓,可最近,我开始害怕,害怕哪天自己不够清醒。”
与其说最初她嫌麻烦,不如说她害怕自己拖累谁。
谢随安自顾自说着,萧祺然鼻尖一酸,宽慰她:“他们胡说八道,师父也要听信么?”
“他们要是说得有道理,我为什么不听?”
谢随安反问,复道:“于是我告诉自己,如果这一次,我熬过去了,我就不信这些。
语罢,她小心翼翼将手覆上萧祺然搭在床沿的指尖,被极快极牢地反握住。
事到如今,她还不愿意在萧祺然面前示弱,眼睛执拗又分明地看着他,意图连带着自己的心思也要掩盖住。萧祺然又好笑又心疼,倾身上去,在她额上盖了个轻浅的吻:“那师父,可一定要熬过去。”
即将沉睡之际,谢随安发现自己忘记告诉萧祺然了,他守着的日子,她……很安心。
她真希望,这会是个好梦。
谢随安沉沉睡去,萧祺然守着谢随安的睡颜,等待着这一日的天亮。
只是,他等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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