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你想说的。”
“唯。”
刘备心下暗喜,缓缓道:“不知陛下是否知道,时至今日,在雒阳,或者说在三河之地以外,实际上整个大汉天下已经形成了以郡为国的态势,郡人皆以郡守为国君。
而在郡守的选择上,朝廷的选择与任用之权又相当有限,郡守到任,遵守的也不是朝廷法规,而是地方自己的规定,于是地方喜悦,只知有郡守,而不知有雒阳,不知有天子。
朝廷政令,地方从来不是遵照执行,而是视情况而定,若符合地方士人、豪强之利益,则遵照执行,若不符合士人、豪强之家的利益,就算郡守想要推行,也一定不能成功。
若是有郡守一心一意只为朝廷,不为地方,则有被地方士族高门、豪强联起手来排挤乃至于直接驱逐的危险,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于是地方日渐骄横,而雒阳日渐衰颓。”
刘备话音一落,刘宏隐藏在宽大袖袍之下的双手骤然握紧。
不知有雒阳,不知有天子?
那这天下到底还是大汉天下吗?
还是刘氏天下吗?
西汉的时候,人们习惯性的戏称皇帝为【县官】,但那只是调侃而已,西汉皇帝的权力是很大的,而到了东汉,他刘宏成了雒阳太守,或者说……
雒阳县令。
这可就不是调侃了。
“天下……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刘宏颇有些严肃的看着刘备。
刘备坚决点头。
“情况只会更加严重,不会更加缓和,臣以汉室宗亲之名义发誓,所言之一切,绝无妄语!”
刘宏扭头看向了张让。
“阿公……为何从未对我说过这些事情?”
张让把头低的更低了。
“陛下,这些事情……这些事情臣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
“臣……臣的确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因为每个地方都不同,臣知道的确实很有限。”
刘宏叹了口气,心里也略有了一些猜想,顿感心累,便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然后他又看向了刘备。
“玄德,你说这些,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我这样的情况而让我感到忧虑吗?”
“臣说这些,是欣喜于陛下身体康健,为大汉中兴以来少有之盛年天子,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局面,或许还能挽回大汉的局势,而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便非要大动作不可。”
刘宏深吸一口气。
“玄德,伱有什么想法?且说说看。”
“陛下可知曾经的大汉学术,是什么模样的吗?”
刘备抬起头:“陛下可知孝章皇帝以前,光武皇帝和孝明皇帝之时,大汉的学术,雒阳的学术,是何等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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