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
房俊再度看向李承乾,道:“陛下看到了吧?此等当世大儒,人人景仰、桃李天下,可眼目唯有一家一姓一派之利益,从未将帝国利益放在眼中、搁在心上,更遑论为了帝国利益做出牺牲。科举乃是为国取士,自应取长补短、全局发展,以江南之文华滋润北地之贫瘠,南北齐心、协同并进,这才是长久之道。”
然后目光看着孔、颜二人,杀人诛心:“难道二位当真见到满朝官员皆江南子弟的那一天?”
历史上明朝成立之初开设科举,结果上榜之人皆南方士子,北地士子一败涂地,最终造成南北对立,差一点使得新生之大明政权陷入内乱……
而之所以设立南榜北榜,除去照拂北方士子、促进和谐发展之外,朱元璋之本意便是杜绝南方士子独大之局面,一旦朝堂之上为官者皆是南方士子,而南方世家门阀、地主官绅又素来互通联姻、串通一气,他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
制衡,永远是帝王之术之核心。
譬如明朝赋税最重的地区苏、松、嘉、湖,除去以此地之财富充入匮乏之国库之外,更重要是使其不能囤积财富、一方独大,国家之隐患。
孔、颜二人面对房俊这句诛心之言,默然无语。
如果科举考试一视同仁,数年之后极有可能出现房俊所言“满朝皆江南子弟”之局面,可那当真是什么好事吗?
可如此一来,江南之地取士之名额将会锐减。
而当下由于贞观书院之缘故,导致北地士子对于儒学之兴趣大大降低,学子们更喜欢数学、物理、天文、医学等等学科,立志于成为专业人才,为帝国之发展添砖加瓦,而不是整天捧着儒家典籍之乎者也。
哲学是很复杂的学科,可以使用一切场景,却也在诸多场景一无用处……
直至此刻,孔、颜二人明白了房俊的真正用意。
他的确不在乎儒家是否继续将其余百家死死压制,因为今时今日之大唐日新月异,远远不是靠着一门哲学便能够治理国家,国家之发展、进步,需要更多的实用型人才。
造船、铸炮、炼钢、医疗、修建、星象……这是儒家所不能胜任。
尤其是道门之崛起,愈发让整个儒家感受到了巨大威胁,论及根深蒂固、影响巨大,道门实则并不在儒家之下,只不过是因为一贯的低调,使其游走于上层,未能沉淀下来而已。
一旦道门放下架子,走入世俗,不仅会给予佛门沉重一击,可会对儒家之地位发起挑战。
李承乾心里对南榜北榜之谏言是万分赞同的,只是不愿与儒家为此产生冲突而已,见孔、颜二人在房俊咄咄逼人的“劝说”之下已经有所收敛,赶紧趁热打铁:“二位皆乃朕之帝师、国之肱骨、世之贤良,当理解朕之为难,也应为帝国之开拓进取有所奉献,不过二位放心,南榜北榜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一旦北地之教育有所突破,自当南北如一、不分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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