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的话一出,饭厅里就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神色惶恐。
除了一人。
众人皆跪她独站,身姿笔直如屹立悬崖顶上的雪莲花,让人难以无视。
秦流西站得笔直,垂眸看着衣襟上绣着的一朵曼陀罗,只当没看见这跪下的满屋人。
秦老太太的视线掠过她,抿了抿唇,眉尖蹙起。
秦流西明明是秦家人,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并不参与其中的局外人,无法掌控。
“秦家如今败了,你们的祖父,丈夫或是父亲兄弟,都在流放的路上,不知受着何等的煎熬,更不知是饿了渴了病了还是……”秦老太太眼眶湿润,却是倔强的把快要泌出来的眼泪擦去。
花厅里,已是嘤嘤的一阵哭声。
“抄家流放,并不是斩首,我们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一点圣上赐的‘慈悲’,只要运作得当,将来也总有接你们父辈兄长归来的一天。”秦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道:“在这前提,是咱们得把这家守好了,稳着了,在家的孩子更得把书读好了,万一他们在西北那边有个好歹,你们就是秦家以后的顶梁柱!”
“祖母,我一定会读好书。”二房的秦明亓握着拳头红着眼说话。
万姨娘推了一下身侧的小包子秦明淳,后者啊的一声,眨巴着黑黜黜的眼睛懵懵懂懂的跟着表明志:“我,我也会的。”
读书啊,读书太难了!
秦老太太看着这两个孙子,想到大房刚满了十二岁跟着流放的嫡长孙,以及二房的庶长子,眼泪滚了下来。
她的丈夫,三个嫡子,还有两个孙子,全部在流放路上,论痛楚,谁都不及她。
如今只能盼着老天爷垂怜,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到达,哪怕在那边日子苦点,留得命在总是好的。
“抄家来得突然,家中财物也不能带走,只得这老宅遮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今时不同往日,秦家以后的日子,定是不能如从前了,粗茶淡饭是必然,也得脱下绫罗绸缎,学着穿粗布棉鞋……咳咳咳。”秦老太太咳了起来。
王氏抬起头,擦了一下微微猩红的眼角,道:“母亲,您别急,日子还长着呢,大家也是一时没想明白,没转过弯来,慢慢就会想明白了。”
不管是谁,从云霄掉下来,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哪怕心性强硬如她,同样如此。
想到在流放路上唯一的儿子,王氏就感觉一阵锥心的痛,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秦家主母,不能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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