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侯,以前都是误会,现在他知晓我张安世的为人,已是倾慕不已,只恨不得没有早一点认识我。”
徐静怡道:“真为你高兴?”
张安世咳嗽一声,道:“那么……徐姑娘,我走啦。”
徐静怡道:“我不便相送,就让舍弟送送你吧。”
“嗯。”说着,张安世就站了起来。
外头的徐钦不断催促:“张大哥,走啊,快,别让朱二哥他们在外头久等。”
张安世只好怏怏跟着徐钦出去,不忘给徐钦一个鄙视的眼神。
与朱勇几个汇合,张安世又得意起来,倒是徐钦道:“几位大哥要去哪儿,带上俺吧,俺会爬树,会玩弹弓,还会……”
朱勇却是一脚踹他屁股:“小屁孩子,你也配和俺们玩,滚蛋!”
徐钦捂着自己的屁股,在朱勇的瞪视下,狼狈地跑了。
张安世道:“二弟性子不要这么火爆,如今我们也是为人师表的人了,好啦,咱们去国子学。”
如今再回国子学,张安世觉得胸脯都挺得更直了。
在国子监诸学师生们奇怪的目光之下,四人回到了正义堂。
顾兴祖居然也在。
虽然四个老师不知跑哪里去了,可他依旧风雨无阻,乖乖地跑来进学。
张安世一见他,便笑容满脸地夸奖他道:“很乖巧嘛。”
顾兴祖向四人行礼。
张安世落座,继续捡起他的春秋。
朱勇和张軏照例抱手站在顾兴祖的面前,鼓着眼睛看他。
丘松吸了吸鼻子,从包袱里取出一串火药包。
顾兴祖忙站起来,这一次不必丘松来捆绑,却是自己将这一串火药包背上,然后正襟危坐。
等差不多了,张安世放下手中的春秋,站起来,笑吟吟地道:“功课如何?”
“功课做好了。”顾兴祖从书囊里掏出功课来,一面道:“前两日博士和助教们不在,学生还另外做了一些功课,除此之外,将《尚书》也背了两篇。”
张安世低头看功课,其实张安世自己也懂得不多,他对古人的学问,大抵是从论语,和最近在读的《春秋》中来的。
这之乎者也的话,很是拗口,张安世只靠单独的字句来猜测全句的意思。
不过这并不有损他作为博士的光辉形象。
张安世大抵看过后,便满意地点头道:“好,很好,孺子可教,这令为师很欣慰。”
顾兴祖乖巧地道:“学生还练习了一下字帖,请博士过目。”
说着,又取出一份字帖来,送到张安世的面前。
张安世一看,顿时脸一红,不得了,这字比他写的还要好了,果然名师出高徒。
张安世感慨道:“为师很欣慰,很欣慰啊,你能主动学习,可见已得我三四分真传了,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不错,不错。”
顾兴祖道:“还有……学生前日去了书铺,买了一部八股讲经……学生……”
张安世接过书一看!好吧,这书认得张安世,张安世却不认得它。
于是张安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太祖高皇帝真他娘的变态,拿这个做科举的考题,这是人干的事?
检查了一番顾兴祖的功课,他的进步的确非常快,甚至可以说神速也不为过。
不得不说,顾家的基因还是很好的。
而且这顾兴祖智力很高,记忆力尤其的好。
张安世一直怀疑,许多古人的智力其实并不高,这一点在平民上头很明显,倒不是人种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因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即便是较为殷实的人家,虽能吃饱饭,可也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摄入一些蛋白质。
这就导致,九成的人,脑部的营养不足。
顾兴祖在这方面,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不说他爷爷是侯爵,而且还镇守贵州,作为大明独当一面的军事将领,那顾成和云南沐家,几乎是大明稳定西南的重要支柱。
顾家就这么个独苗苗,真是恨不得把天下的美味佳肴都往顾兴祖的肚子里塞,相比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可怜人,顾兴祖的问题只怕只有营养过剩了。
这也导致,顾兴祖的智力优势十分明显。
唯一缺的,就是捶打而已。
张安世不断点头:“不错,不错,很好,一定要好好的学,今日就讲尚书吧,先将尚书倒背如流。”
顾兴祖几乎没有犹豫:“知道了。”
张安世摸摸他的头,一脸慈爱的样子。
当然,夸奖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揍也没少挨。
朱勇脾气暴躁,就恨不得拎着顾兴祖出去和张軏一起混合双打了。
而原因只是他背错了一个字。
…………
此时的朱棣,心情很不错。
这可以从他脸上的飞扬神彩就能看出来!
他反复地对身边的人讲:“为君者,最紧要的就是用人,有了识人之明,再将这些人用在恰当的位置上,如此一来,社稷就可稳固,国家就可兴旺,百姓就可安居乐业。”
顿了一顿,朱棣图穷匕见:“就说那个张安世吧,人人都说他不该做博士,可朕一眼就看出他有这样的才干,结果如何呢?你们呀,看事只流于表面,不能洞察本质……”
说着,朱棣摇摇头。
站在下头,恭听朱棣说话的乃是解缙,解缙像吃了苍蝇一般,心口堵得慌,可面上却是只能钦佩的样子:“臣惭愧之至。”
朱棣满意地笑了,道:“你能知错便好。”
解缙便道:“陛下,科举在即,许多读书人已入京,许多客栈已是人满为患,国子监那儿也预备了许多监舍,准学子入住,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抡才大典,可谓盛况空前,尤其是苏、松遭遇了大灾,可不少读书人,依旧涌入京城,太子殿下为了这一次恩科,可谓煞费苦心。只是今岁的主考官,当选何人妥当。”
这话题成功地转移了朱棣的视线,他收起方才那明显的得意之色,神色显得慎重起来,沉吟片刻,才道:“解卿家有何高见吗?要不,就让国子监祭酒胡俨来吧。”
解缙微笑,这科举主考,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在这时代,主考官被人称之为座师,一旦有人高中,这些考取的进士们见了当初的主考官就要行弟子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解缙道:“胡公学贯古今,确实是合适的人选,不过……”
朱棣道:“不过什么?”
解缙道:“胡公有魏晋之风。”
此言一出,朱棣心里似乎了然了。
所谓魏晋之风,可不是什么好词,这魏晋之风的代表人物,是嵇康为首的竹林七贤,而这些人离经叛道,为人散漫,爱隐居深山。
至少太祖高皇帝的时候,对此等读书人,就大加挞伐,认为这些人沽名钓誉。
朱棣倒也认同,颔首道:“他确实懒散了一些。”
此时,解缙便拜下道:“臣不才,愿为陛下抡才。”
朱棣沉吟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如……”
朱棣顿一顿,才道:“朕以你为主考,其余胡广、胡俨、金又孜为副考,那个杨士奇……”
朱棣陡然想起了杨士奇来。
解缙道:“杨士奇如今尚且位卑,臣以为此时提他为副考,有些不合适。”
朱棣沉默片刻,他对解缙许多时候身上的读书人臭毛病是不喜欢的。
可不得不说,解缙这个人……已算是读书人中,难得的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了。
朱棣便不再多说,只道:“命文渊阁舍人拟旨吧。”
解缙大喜,这一次得了主考官,哪怕此时他已身居高位,却也喜不自胜!
这可是真正的光耀门楣的喜事啊,何况……此科一旦揭榜,他这主考官,便是此榜进士们的座师,将来桃李满天下,不在话下。
解缙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努力地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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