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儿子还有左良玉的纠纷有关!”
沈廷扬鬼在那儿,汗如雨下,像一个等待审判和行刑的犯人,内心极度煎熬,度日如年。
蒋德璟也是神情紧张,唯恐因为这次的事件,导致左良玉进一步受到皇帝信任。
虽然在皇帝面前,大臣应该低着头、敢有抬头偷看皇帝脸色的,都属于君前失仪。但此时此刻,蒋德璟也忍不住了,反复把眼珠子往上瞟,疯狂偷窥崇祯表情。
崇祯的表情由愤怒、转向惊讶、随后狂喜。
“杨嗣昌果然不负朕望呐!哈哈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妙极!妙极!”
蒋德璟松了口气,率先开口恭贺:“臣为陛下贺喜,可是有什么大捷?”
“黄州大捷啊!革左五营中的刘希尧部被全歼!刘希尧本人被斩首,首级都已经随信送京了!黄州之战,之前那些示弱拖延,不过是疲敌骄敌的兵法而已!
真是天佑我大明,出师一年多,总算第一次有当初挖凤阳祖陵的十三路反王级别的贼头被斩首了!”
这种战果,崇祯不可能不狂喜。
当初崇祯八年时,张献忠带头、组织十三路反王立投名状联手,一起参与了挖大明凤阳祖陵。从此以后,这十三路贼王在朝廷里被重视的程度,就高出普通流贼一截了。
这十三路包括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革左五营、均州四营,所以刘希尧当初也是参加了这项勾当的。
崇祯八年之后,新崛起的那些流贼头目,只要没参与挖过老朱家祖坟,地位都要低一等。这些年官军反复围剿流贼,胜仗倒是打了一些,但还真没捞到过几次斩杀元老级贼王的战果。
而崇祯都如此狂喜,旁边的蒋德璟和跪着的沈廷扬,更是直接呆滞了。
这种前一秒地狱后一秒天堂的大起大落过山车,心脏差一点的人都受不了。
沈廷扬结结巴巴地呢喃道:“陛下……黄州大捷,可是犬子参与……”
崇祯直接从陛阶上纵身一跃跳下来,三步两步跑到沈廷扬身边,丝毫不顾皇帝仪态地亲手拉起他:
“沈卿你生了个好儿子呐!当然了,杨嗣昌奏折里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么?沈树人以一个团练卫所的兵力,数次设计削弱疲敌刘希尧、最后一战克尽全功!”
沈廷扬呼吸粗重,比范进中举更甚,哆嗦着问:“所以左良玉说的那些……只是对用兵策略的误会对吧?”
崇祯想都没想,狠狠拍了沈廷扬几下背脊,用力比胡屠户扇范进还亲切些,没口子地说:
“那是当然!左良玉这纯粹就是不知兵瞎告!还是孙武子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怎么能了解前线的瞬息万变、决策对错?就了解情况就不该指手画脚!”
沈廷扬本就狂喜之下,有些如范进般痰迷心窍的趋势。被皇帝这么重重地拍背,他不由得咳出一口痰来,喷在文华殿的地砖上,
他吓得连忙跪下,为自己的君前失仪请罪,崇祯却不以为意,给了旁边的王承恩一个眼色:“还不拿云帚来给沈卿擦了?”
沈廷扬受宠若惊,在皇帝面前吐痰皇帝还不怪罪、还让宦官那云帚擦掉,这是何等的礼遇啊!
沈廷扬不由老泪纵横。
崇祯还沉浸在反差中,如慕容复般随口封官许愿:“这次就依杨嗣昌所请,先火速加封沈树人为黄州知府吧。待得来年开春,再给他加兵备佥事衔,一并追击贺锦、蔺养成!”
沈廷扬痛哭谢恩:“臣为犬子叩谢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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