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人和陈圆圆推到另一间卧室,自己回房关上屋门,静静抱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学之夜,她一身素白,和陈圆圆今晚特地挑选的一身粉红,对比得分外鲜明。
明朝时进过优伶行当的女子,纵然是只唱曲的清倌人,赎身为妾后,也只能夜里用小轿子偷偷抬走,身上只能穿粉色,不能穿大红。如果是进豪门大宅,轿子还得走边门或后门,不能走正门。
陈圆圆今夜连纳妾之礼都没有,只是赎身,连夜轿都省了,她唯一能自我安慰的,就是特地穿上浑身粉红,挽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
一夜无话,董小宛的心乱如麻,也省了双方的尴尬。
陈圆圆初经人事,不胜缱绻眷恋。
极端的疲惫之后,闻着爱郎身上的男人味,如痴如醉,一整夜迷迷糊糊,不辨醒睡。
沈树人同样欲仙欲死,虽然已跟数个通房侍女尝过滋味,事到临头也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的人间绝色陈圆圆,到底与众不同,非凡脂俗粉可比。
原本他打算住一夜就回太仓家中过年,沉溺温柔乡中之后,难免不能自拔,又多待了几日,拖到腊月二十八才启程。
陈圆圆跟他不分昼夜缱绻数日,还依依不舍:“相公,能带奴家回家过年么?以侍女身份也行。”
沈树人也很有担当:“我若是过完年还留在苏州,带你回去自然不妨。可我最多元宵节后,就要出海去山海关运粮、随后进京赶考。外面兵荒马乱,不可能带你一起的。
你现在去了我家,家中亲戚长辈一时也不能接受你。一旦我走了,我继母或者姨娘们对你不好,谁来护着你?
还不如陪着小宛一起解闷,我出远门后,会把身边贴身丫鬟都派来,跟你们一起玩耍,也好有个照应。
等我从京城回来,定能得个外放官职,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上任,自立门户,也不用担心大宅门里是非多、有人欺负你们了。”
沈树人说得句句在理,陈圆圆也没有再坚持。后来沈树人也确实说到做到,他回家陪家人过了年,仅仅年初五后,就又跑到昆山绣庄来住了七八日,一直到元宵节前要启程,才恋恋不舍离开。
元宵节次日,陈圆圆和董小宛都坐着沈家提供的小乌篷船,沿着浏河顺流而下,一直送沈树人到刘家港。
两女依然一个粉红、一个素白,一个眉目媚态,一个端庄肃穆,俏立船头,目送公子登上大海船,扬帆而去。
大海船上,另有沈家的水手、家丁、漕运小吏、护卫,还有沈树人一些一起进京赶考的朋友。
方以智也跟着沈树人一起靠在船舷上,很是好奇地登高观望海景,拿着折扇指指点点。看到旁边小船上两个佳人送行,方以智也是瞠目结舌。
“沈贤弟真是好艳福,原先鼓捣飞梭的时候,见过一面董姑娘,已惊为天人。没想到旁边那位粉色裙袄的佳人,更是……方某真是才疏学浅了,竟也有词穷之时。那也是贤弟的爱妾么?”
“算是吧,不过请去掉这个‘也’字。”
他和董小宛之间,至今还是很清白的,一直保持了互相尊重,相敬如宾。
“也罢,不说这些了,方某活了这些年,也还是第一次出海。这等四野茫茫,海天一色,还真是让人诗兴大发。苏州真是好地方啊,相出海便能出海。
不知我们抵达京城时,能不能打听到贤弟的好消息呢。贤弟去年立了那么多功,吏部京察一定已经为你拟好了升迁吧,可惜在海上这些日子听不到消息。”
方以智猜得也没错,因为就在他们出海“离线模式”的这段时间,远在京城的崇祯,已经先后数次看到了给沈树人表功的大臣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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