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了些,直视着周旖锦水灵灵葡萄似的眼眸。
“这个东西,你可认识?”
周旖锦下定决心,拾起一边从那副将身上搜出的令牌,举到他面前问道。
魏璇打量着还染了些血的了令牌,抬起眼摇了摇头:“边疆将士的令牌,娘娘怎会有?”
光影流转,照在魏璇棱角分明的脸上,宛如漆黑幽静的沉潭。
边疆战局许久不定,确实是他从中扰乱局势,借此收买将士、扩大势力,甚至不惜与匈奴结盟,只为了有朝一日,报母家被抄家之仇。
可她那样深爱魏景,心思纯善之人,怎会原谅他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若非为她白日一跪所动容,甚至不会冒险将那副将交给她,而是静待时机,将其当成威胁制服四皇子的一大利器。
“质子殿下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本宫。”
周旖锦忽然仰起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殿下霁月无双,怎么会甘于人下,永远只做一个质子,你所求之事,本宫又怎会不知?”
魏璇心尖猛的一颤。
那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姿态,仿佛黑暗的漩涡,静静等候他落入圈套。
自己明明已经做的十分小心,她怎能这般敏锐,竟猜出那副将与他有关,又怎可能得知自己暗中的筹划?
他眉间微微凝住,眼底倏地冷了几分,当即跪下,郑重道:“微臣身处异国他乡,只愿明哲保身,娘娘所言之事,微臣毫无所知。”
久久的沉默,似乎有微妙的粒子在空气中弥漫。
周旖锦不自觉皱了皱眉。
他那样谨慎,神色平淡,竟是一丝都不愿与自己透露,倒显得自己风声鹤唳。
不过,世间相似之人千万,况且寻到这副将,至少救了哥哥一命——或许真是因她知晓未来,才对魏璇疑心太重了?
“罢了,你起来吧。”许久,周旖锦终于松了口。
梦中的新帝脾气并不好,宫里盛传他锱铢必较、残忍暴戾,朝野上下皆忌惮他滔天权势和手段,以至于人人自危。即便试探不得,她更不愿让魏璇对自己怀有芥蒂。
周旖锦秋水一样的眸子凝视着魏璇的神色,不过片刻,又试着投诚道:“本宫并非想要为难你,殿下在本宫眼里才华冠绝,不是池中之物,你若有困难,本宫亦会相助于你。”
魏璇平日里酒量很好,却也挨不住一坛子烈酒的烧灼,微微垂下头,屋内烛光闪烁,这样赞美之词落在魏璇耳中,让他咽喉间感到一阵干渴。
“娘娘好意,微臣不胜感激。”魏璇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压过来,将周旖锦轻轻拢起,他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带着酒意的清香,有令人眩晕的温度。
往日见周旖锦都是高高在上,被众人供奉的淑贵妃,可今日他两次见她,都需要俯身低头,倒显得她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淡气质消减了许多,更令人垂怜。
“天色不早,本宫便不留质子殿下了。”周旖锦说着,手里半冷的汤婆子放下,拿起一旁的铜制剪子,把灯罩掀起一角,要将燃了一半的烛心剪去。
她略一动,膝盖上伤口便传来丝丝疼痛,令她不由得皱起了眉。
“娘娘,这等小事,微臣来做便好。”见周旖锦准备起身,魏璇忙上前,伸手将她拦住。
他清瘦纤长的手指克制地搭在剪刀尖锐的刃上,烛光中棱角分明的指节被温暖的光晕所包围,整个人忽明忽暗,显得冷峻又迷离。
周旖锦松了手,魏璇便在烛火前俯下身剪好,又从怀中取出手帕,将剪子尖锐一端仔细包起来。
他的垂下眉眼,像是待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似的,语气十分轻柔,劝道:“此等锋利之物,娘娘还是少用为好,免得受了伤。”
微臣还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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