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些心生惶恐,沉吟片刻,鬼使神差道:“傍晚京都府前有花车,二位娘娘若愿意,微臣可带娘娘们游玩。”
“也好,本宫正打算去,”周旖锦偏头着看着一旁郑晚洇欢欣雀跃的神情,便应下来:“那便劳烦质子殿下了。”
“微臣不敢。”魏璇低着头应道,不知为何,内心升起几分欢喜来。
许是周旖锦恶名在外,几人不敢大胆,寒暄几句便有些哑言,各自去用午膳。
“魏璇。”忽然,听见萧平唤他。
萧瑾被仆人领着去更衣,此处只有他二人,萧平走近他,轻声问道:“你方才在淑贵妃面前,似乎很是紧张。”
“……没有。”魏璇下意识反驳。
萧平不以为然:“我了解你,你方才整个人僵硬得很,从前面见圣上,都不见得你这样局促。”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素来的调侃,又含着些咄咄逼人的严肃的意味,继而道:“我记得你上次画的那副画,我问你,你笔下那样美的垂丝海棠,可是在凤栖宫见的?”
魏璇咬了一下唇,心中惊讶于萧平的敏锐和对他的了解,想要辩驳又显得有些无力,沉默了半晌,他轻笑道:“我怎么敢。”
这句话淡淡的,比他往日的声音要小些,听起来像布满冰碴的湖面,既是说给萧平,又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了他的话,萧平也有些愣怔,许久才说道:“我是了解你的为人的。”
萧平说罢便略低着头,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他早清楚萧瑾的心思,本以为魏璇只是不近女色,多接触便好。可若魏璇心中憧憬的那个人是……他四肢僵硬,不敢细想。
魏璇并不愿多解释,长睫毛微颤了颤,沉默地站在原地。
萧平思索一会儿,沉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萧瑾。”
魏璇点点头,独自寻了个石椅坐下。
不远处,家仆们成群结队,从大门口抬着一箱箱厚重的礼物进库房,脚步声整齐且轻。
魏璇注视着往来的人群,心头忽然传来钝钝疼痛,与记忆里某个场景重叠,忽而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玥国皇子众多,唯独他被派来齐国为质,起源于那场深秋的变革。
玥国皇帝已经老了,纵情声色,不问朝纲,于是文武百官皆投其所好,整日弄些精巧玩意来讨皇帝欢心,私底下大肆敛财,祸乱朝政,各得其所。
然乱世之中,总有些人一身为民请命的铮铮铁骨。
玥国为避免皇室子弟相争,断奶后便可离开皇宫,自立府邸。
张才人的母家雄厚,父亲御史张大人在朝堂上说话也掷地有声,因而在魏璇的记忆里,童年的回忆多数是在府邸里与母亲和祖父相伴。
张大人是个慈祥的老头,亲自教他读书识字,习武练剑,他也曾是一众皇子中最聪明出色、最有机会继承王位的。
然而三年前的多事之秋,朝廷里掀起了偌大波澜。
张大人主持变革民政,亲请下江南一带清查田产余粮,以让利于民,充实被皇帝挥霍一空的国库。
这样的朝代,想要百姓得利,必是要得罪人的。朝廷里积弊太深,江南一带的富庶之地更是官官相护,波诡云谲。
张大人力排众议,亲自领头下江南,却在变革的第二月,在过江时“不慎遇袭”,从此再无音讯。
张大人这颗大树一倒,不到半月,皇帝便被成功说服,亲自下旨抄了张家,除了入宫的张才人和身为皇子的魏璇,张家一众亲眷,举家锒铛入狱。
官兵破门而入的那一夜,年仅十二岁的魏璇挣脱母亲的怀抱,迎着雨从书房径直走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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