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不平之事,总要忍不住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两人年岁相差一倍有余,官阶更是想去甚远,关系却已经远远超越了上下级,况且这车在行忠心耿耿,身法不弱,使得一手好棍法,着实能帮汤宗不少忙。
汤宗接过车在行递过来的残片,仔细端详,“这是牛胃?天鹅座大梵天四面佛均是由黄金构成,怎么会出现牛胃呢?而且还是黄色的牛胃?”
车在行道,“大人,认出它来的是一个官府特批卖牛肉的,他言这一小块牛胃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侵染才成这样的。”
“侵染了?”汤宗闻言仔细端详残片,尝试拉了拉,没有拉开,“在行,拿刀来!”
车在行抽出腰间配刀递过去,汤宗接过,在中间一划,残片被分成了两半。
他拿起观察断缝处,依旧是淡黄色,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里面也是淡黄色的?什么东西这里厉害,能将牛胃里面也侵染了?毒物吗?”
车在行摇头,“我也问了好些人,都不知道。”他停顿几息,看着汤宗,“大人,这块残片您是怎么带出证物房的?”
汤宗仔细收起已经被切成两半的残片,“这不是从证物房带出来的,六月十五刺驾案那天,我从奉天殿回来,夫人帮我更衣的时候发现了它,起初我以为是黄金碎片,可发现质地柔软,就觉得有蹊跷。”
“哦?那其他两位大人知不知道?”
汤宗苦笑一声,点头又摇头,“刑部独审此案的时候,我便私下给刑部尚书郑大人说起过,不过他一口咬定这残片与刺驾案无关,不用再深究下去。”
车在行闻言恨恨,“这样糊涂审案,难怪刑部独审了十天也没审出来个结果。”
汤宗笑了,“在行,这你就错了,他可不糊涂,结论他早就有了,只是他的结论不敢自己单独上奏,顶着被陛下斥责的风险也要拉上我和陈瑛。”
“大人,这却是为什么?”
“陈瑛掌管督察院,郑赐若单独上奏,就凭他的结论,督察院御史的弹劾奏章就能把他活埋了,何况还有太子殿下,汉王殿下以及其他大小官员,他顶得住吗?”
汤宗说完叹了口气,“建文朝的时候,郑大人还是一心用事的,举朝闻名的铮铮谏臣,可惜到了永乐朝,也许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别人胡乱弹劾,他也要跟着插上一脚,确实冤枉了不少人。这件事他早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块小小的残片怎么可能让他承认案子有问题呢?”他说完看着车在行,“在行,官场的水可深着呢,你年纪小,遇事可要沉得住气,万不可意气用事。”
车在行点头,“大人,我会记住的,那今天的三法司会审有了结论没有?”
汤宗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有了,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已经联名报上去了,就按郑大人的想法,尽可能把事态控制住,四面佛炸开是贡品故障,意外所致。”
“意外所致?”车在行惊讶,“那陈瑛这种小人能答应?”
“他肯定不答应,因为他揣摩的圣意是将此案和伪帝建文扯上关系,然后利用它继续打击建文旧臣,他好继续博取皇上信任,不过我已经告诉他这不太可能是皇上的本意。”
车在行疑惑,“大人,这为什么不会是皇上的本意呢?”
汤宗站了起来,看着紧闭的窗户,陷入了久久的回忆,“永乐元年,工部侍郎练子宁之死,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家族被抄没戍远方者又数百人;礼部尚书陈迪之死,远戍者一百八十余人;司中之诛,姻族从死者八十余人;都督府都事胡闰之死,全家抄提者二百七十人;监察御史董镛之死,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御史景清朝堂之上行刺辱骂皇上,被处以磔刑,籍其乡;京师城破时,御史连楹欲金川门行刺,不成被俘,连楹引颈而死,被灭九族......”
“哧——”
汤宗说到这里,车在行鼻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道声响。
“在行,你怎么了?”汤宗停下,疑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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