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你们退路。”
“你!为何要害人至此?无端端放什么野火?”听到此,我的思绪回到破窑惨战那一刻,原以为车库前仓冲天烈焰是因圣埃尔摩之火而起,岂料是这个坏胚子背后下毒手!我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连连跳骂道:“你就那么恨我?为啥丝毫后路也不给别人留?”
“此一时彼一时了,当时我又不认识你们,见已有人在大战嚎灵双杀,心想这几个蠢蛋坚持不了多久,不如断了他们退路,从中找出半神的破绽,反正你们本身的价值就是炮灰嘛。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你们死后干掉嚎灵,也算为大家报仇雪恨罢了。”
“既然已发生了,打你一顿也于事无补,然后呢?”我恨恨地一摆手,表示翻篇。
“见你如此与众不同,我产生了兴趣,趁你们在轭门前研究被铁仙女抓烂的石墙,动过留在泥地的设备,你们回来后坐成一圈抽烟时,我也坐在附近听你们扯淡,只是你无法发现我的存在而已。”顺着她的描述,我回想起一天半前的琐事,当时的我们正在测试范斯那台GPS什么端的破机子,当回来后打开全是masterError,范斯还质问我俩谁动了设备。如果她没在现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的。
“以你的才干,超出了所有的弥利耶,没准你就是未来的踏星者,我非要缠着你就图混个脸熟。”她见我一脸茫然,便使劲搂了搂我,笑道:“不过小苍兰宝贝,你也犯不着气昏过去,我并未说不带给你一个新家,咱们依旧能做完美情人,天天腻在一起。”
“谁稀罕被你这老货整天搂着,你真是伤透我的心了!”听完此话,我推开勿忘我,独自朝着不存在的木屋方向走去。老实说,一下子脑袋冲进太多东西,我来不及消化,心头填满问号。既然她改口鼓动我前往,应该有其他打算,或许不会出什么事。但她推翻了之前一切,并作出绝无仅有的谦恭之态,这显得很不寻常。
就这般默默走出十米,我还是引起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落难者。她紧握长剑悄悄尾随。我回头扫了她一眼,欧罗拉点点头,表示我自顾自行动,她会看好我后背。越过中线两具碎尸,女尸已爬出淤泥池,正向着石壁前的Alex他们发起一轮接一轮的猛攻。
无计其数的铁莲子全部砸向女尸四个球型尖刺,那些深褐的怪球,此前被提灯丧妇一通疯狂狠剁已迟滞了许多,现在又遭如蝗般的枪弹袭来,电光火石正在女尸周遭不停炸开,这些东西更显式微。不过它丝毫不顾,只望着Alex等人飞扑。
石壁前的五人早已做了万全准备,拉多克剃刀弹无虚发,专盯着女尸大关节打。而范胖和瘦子,只要这东西迫近,便甩出圆瓶,伴着白光炸起,迅速打开制闸,将烈焰烧向气雾。而稻草男孩则双手紧握黑铁屑粉,不给女尸有机可趁,紧紧防住他们的侧翼。五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女尸始终靠不上去,只得象只螃蟹般狂奔徘徊。
“那不知所谓的天赋妖盒,究竟有何作用?”Machael点起支雪茄,探问道。
“别急,我正打算往下说它,你要有耐心。”我搓揉着脸,朝他苦笑几声,道:“只能说我们低估了修罗之松,你大概以为决战快到头了吧?不,其实这才是开始而已。”
“那东西究竟是人还是尸?它到底是不是法鲁克斯?这总能说吧?”见我不断卖关子,Machael按捺不住了,他指着我,道:“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吊人胃口的。”
“那只女尸什么都不是,而是一种特殊化的武器。它实际身份,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正当我蹑手蹑脚绕过白色石柱前行时,头顶响起一阵沉闷之音,感觉有架波音客机低空掠过。四周的空气一下子燃烧了起来,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腿脚瞬息间没了感觉。我一头扑倒进潮湿烂泥里,脸上糊满血脂,双手支起身子,便望见袭击Alex等人的女尸僵在原地,浮游在身侧的一只球形尖刺像个充气气球越涨越大。伴着水壶烧开水那种刺耳噪音,它兀自在空中炸裂,所带起的气浪汇聚成了狂飙。阴风咆哮着扑面而来,火标枪摇曳的火簇,哪经得住这种程度的劲风,纷纷熄灭。整片干泥地的阴火如同城区停电,不到十五秒,那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黑暗程度,是下到此地后不曾有过的。在暗世界人马介入阴蜮前,虽然淤泥滩很暗,但臭水上飞舞着不少闪亮蛾子,多少还能照得周遭有些光亮。而今,这些小虫似乎跟随首涅尸鬼一起死绝了,目视下满目漆黑。这令常人很快失去目标,再难瞧见那东西的位置,于是,山缝前的枪声开始变得稀稀拉拉。我顾不上麻痹的腿脚,慌忙爬坐起身,竭力往那头打量。绿线勾勒出几个模糊身影,正擎着喷火枪试图重新点燃火簇,但那些标枪像被泼过水,不论怎么点也打不燃。黑铁粉末被吹得飞散开去,阴火繁星点点也无法聚拢。唯有五人身背的各种照明工具还在维持着工作。
此刻的阴蜮,淤泥滩前一半面积陷入绝对黑暗,而另一半则火光耀目,这让眼前绿线不受控制,上下飞舞严重干扰视觉。落难者被这突如其来所震慑,但毕竟接受过严酷训练,很快又恢复镇静。她见我难以行走,便打算走上前来。顺势抬头,我忽然见那东西不知何时,又窜回了阶梯中段,正恶狠狠凝视着我!
我大叫一声不好,刚想加把力爬上欧罗拉的虎躯催她快逃,女尸狂啸一声,消散在空气中。紧跟着一条黑影飞扑下来,落难者慌忙侧转身子,挺着大剑迎击,这东西好似钢浇铁铸,才一磕上剑便断作了碎片。我被这股巨大冲击力掀翻出去,手脚在烂泥中乱刨,希望可以籍此抓到些什么来,慌乱中,我好像摸到了欧罗拉,当身子停歇下来,再去看时,手中抓的哪里是她,而是落难者的铁手套。她滚在十多米外,正与扑下来的那条黑影厮打一处,掀起漫天尘雾,再难看清她的身影。
与之纠缠的,是之前第一个殒命的铁布利希女佣兵。它保持着临时前的状态,披头散发手握碎颅钉。落难者也被扯断绑绳,和它互掐在一块,活像两只首涅尸鬼。只听得落难者狂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放出黑链,锁住对方长臂,要我趁机逃回去。
我见状心惊胆战,不由自主转身。恰在此时,整片阴蜮又猛烈摇晃起来,我一个趔趄,再度跌在烂泥里。躲在天梯后的女尸冒出脑袋,像颗炮弹般扑将下来,张开浅灰色的大嘴,照着脖根咬来。我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挺着安贡灰刺去,尖矛扎透女尸口腔,稍稍令其改变方向,但依旧被它一口咬住肩头,瞬间,我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
而在石壁彼端,Alex那组人仍在黑暗中找寻女尸位置,丝毫没意识到战场又移回了淤泥滩。朦胧中,我听见他在喊叫,口吻显得惊异,并不断要边上的人再试一次。命在旦夕之间,被这凶物死死擒下,我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不由后悔自己为何要独自乱跑特地找死。我向着人堆方向高声疾呼,希望能引起他人注意,但距离实在太远了。见喊不了援兵,我只能咬牙应战。说来奇怪,与女尸较劲时,我发现它剩余的三个圆雷也不见了踪影。虽则如此,替代它手脚的仍是那种毛糙尖刺,这深褐玩意儿实在深具威胁,只是它一味撕咬,无暇张牙舞爪,否则我早被刺透,殒命当场。
焚毁天赋妖盒被证实下来是有效的,每个铁匣内封存的残肢,都代表着一个圆雷,敢情是矮男人已发现诀窍,焚毁了其余铁匣。逐渐我翻过身来,双手能够活动了,望着那双纯真的眼睛,我就是狠不下心用安贡灰扎烂她的鬼脸。
这是一具被人摧残到无法直视的躯壳,它曾属于虚幻梦境中的女孩。不论她到底是谁,我记得她苦苦哀求时的喊叫,记得那间涂满鲜血的陋室以及沉重的镣铐,那女孩头脑中不住回忆童年片段试图缓解肉体上的痛苦。从嗷嗷待哺到学会双腿小跑,从双眼望着星空想象世界的美好,从观察自己父母设想自己长大后也要成为有爱心负责任的人。结果,却被带走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被人当猪狗一般对待。这样屈死的灵魂,我怎能下得去手?在其已经痛绝的记忆深处再度以凶狞面目送它下炼狱?
“Ανδεντησκοτ?σει?,θασεσκοτ?σειεκε?νη!”欧罗拉怒目而视我,喊出句无法理解的希腊话。
不久之后,远处的人群发现女尸移回到了淤泥滩前,那些球形尖刺已不复存在,便开始快步追击过来。我刚想大喊,迎头便是密集的铁莲子射来,幸亏四周黑灯瞎火,子弹纷纷锲入泥地,我才得以避免被误杀。
使足全力我设法推开尸鬼女王,当手指触及她的胸膛时,我不由浑身一震,心头布满疑惑。刚想仔细看看,就被它咬着肩膀揪立起来。女尸高昂头颅,力道惊人,竟轻轻松松将我甩飞出去。我重重撞在白色巨柱上,随即直愣愣摔进淤泥臭水中。
头顶飘荡着无穷尽干瘪的蛤蟆老鼠焦尸,以及如破塑料袋大小的气泡,我再也使不出一丝气,就这般慢慢沉入水底。
4:50S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