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已说明过了,它只能去深透所有角落暗藏的威胁。而要观察实物判断类型,仍是惯常所用的肉眼。这一通折腾下来,我并未发现另一组他们的尸骸或翻滚的人,前方一切都是静止的,似乎是个过去式。
就这样又歇了两分钟,最难受的部分终于忍过了,我支起身子,重新驮起背囊,一步深一步浅朝它走去。两侧的土墙已被某种液体浸透凝结,通体发出一种神秘而瑰丽的蓝色,在我浑身上下各种电子器材的微光中发亮。头顶上方像熟睡的蝙蝠倒吊着两具尸骨,它们的腿脚就被这种液体固定在天花平板上,此时早已化作腐朽,露出发黑发黄各种枯骨。碎片般的黑布随着阴风飘扬,令人瑟瑟发抖。走到此间,我便有了些悔意,抬头去看,只见其中一具还倒垂着尺把长的一头黑发,这显然不是Alex,而是一具女性死者的骸骨。边上一具骨架略大,那人可能是个秃瓢,地上掉了顶发黄假发,外加手腕枯骨上戴着个女式机械表,可能也是名女性。我站在原地,为它们默哀片刻,便伸手取下手表,揣入口袋,继续前行。
又走了约合五米,来到另一个“平台”,我顿觉眼前一黄,就像凭空戴上付太阳眼镜,伸手乱抓,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既不是气雾也不是尘土,但这种怪色却越发浓烈。我大叫一声不好,忙拉下防风镜罩兜头戴上,试图隔绝这种离奇触感。虽然及时防护十分有效,但此前落下的浓色却怎么都化不去,好歹视觉没进一步衰弱,还属万幸,总之无法走了。
我只得掏出暂借的范斯数码相机,双手端着探出墙角去拍,随着六下闪光,我基本将那头全部角落都拍全了。于是蹲坐下来,透过视窗去看自己拍到了什么。这一看,我便明瞭那头究竟是什么,以及此刻自己正身处在哪里。
那一大团瀑布般的巨物,是水银流河的一部分。它们比起其余部分凝固得更加坚硬,而且是由某个隐蔽的豁口大规模倒灌下来,特殊汞呈喷溅状,通体泛出瑰宝般的蓝色,绚丽至极!这些特征说明,这条坑洞的上方,便是右侧废宅底庭,只有那里才流淌着数量巨大的液态金属河。筆趣閣
而在这些冰锥乱刀瀑布之下,被封着某个牙黄色的巨型生物,它似乎是一瞬间就被笼罩,来不及挣脱就僵化了!部分露在固态汞外的腐肉正弥漫着一股暗沉黄气,却实难分辨出所谓何物!而在它面前,又倒着几团东西,全部是黑森森的外轮廓。
我掏出防毒面罩、口罩、军用罩布,反正一切能将脑袋捂起来的东西全数戴上,扭开头灯和电筒,开始朝着那些东西靠拢。隔着风镜,视线完全展不开,不仅无法透析,就连黑暗都穿刺不了,彻彻底底沦为凡夫俗子。我感到极不适应,却又无法取下,脚步蹒跚跌跌撞撞了一阵,终于来到了水银瀑布前十来米。
脚底几团滚翻的黑色东西此刻在不住跳动的电筒光下,慢慢分辨出来了。这并不是人或其他动物,而是几床败成棉絮的睡袋,发硬发脆并发霉打卷。原有色泽早已分辨不出,都被一团团黑色油渍所浸透。它的被面让极其锋利的东西给扯破,里头的鸭绒飞洒出来。这石子路面的满地鸭毛就是这般而来。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墙头满是枯萎的草茎和菌类蘑菇,还有一道道激烈搏战留下的人齿。
而这些人齿,排布规整有序,颗颗饱满,就像机枪打出的枪洞,一梭子一梭子布在墙头!我不仅打了个寒颤,这么多牙齿,这得死多少人?照上下左右四道墙面所发现的,几百颗都不止!天晓得为什么只留下它们,却不见任何骨骸。
再往前我不能走了,哪怕戴着那么多防护,眼前仍是一阵阵发黄,打着手电乱照,瀑布下确实被封着个庞大的怪影!光是冲着模糊轮廓,大抵能够判断出它起码体长十米,也是一个蛇形身躯,或者是百脚虫!与破墟击杀的那只相似。但体积要大得多而且肥壮,如果仍然活着,移动速度必然十分缓慢!而且,它能否钻出坑洞,我表示怀疑。
露在固态水银外的部分,我看得十分费力且不真切,实难分别它究竟属于哪个部位。只见得那是一截躯体,两侧都是一个个托盘大的深孔,已被水银浸透,那深色的黄气,正是由这些洞里弥散开来。此刻,距离很近了,能够感受到它的质感,似乎是油污。伸手一探,工地手套便被染黄,滑腻粘稠,全然不知所谓!
就这尽头目视所见,根本就没有另一组Alex和范斯的遗体,可细碎杂音仍在不住传来。渐渐地,我感到异样,倒退几步后,拨开罩布侧耳去听,原来这声音传自于边上一道深不见底的豁口。
抬手看看表,十分钟已过,按说他们可能也都看了,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此时也不知到底在忙什么。我被杂音吸引,便用绳扣挂住自己,开始攀岩爬壁,将自己往下吊去。当踩过几段嶙峋突兀的石墟,我跳入一道三米见方旱冰锅般的石缝,终于判明了声音来源。它正是从我脚下二十余米的更深地底传来!
见那黄气已无法弥漫到此间,我解除所有束缚,摘除风镜。好一派走出警署拘留单间的自由自在无拘束,属于自己的感觉回来了,我甚至感慨地想要流泪。真让我回复平淡,当一回大众世人般的俗眼,我打死也不愿意,那种视觉实在太离谱!
也许你无法理解此刻我的心情,那就不如转换一下彼此心态。你将自己想象成忽然瞎眼了或是耳聋了,却要继续活下去直到终老,你能坦然接受这些,并在心底丝毫波澜都不起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你能读懂,便能明白我此刻的心境。
好了,废话说到此已足够。我待眼神稍有清澈,便迫不及待地探头往下眺望。这是一段开裂的石墟,曲曲折折,但裂得恰到好处,可以直达底下一片平地。在陡峭石壁上,正有个人在试图攀爬,他早已筋疲力竭,却仍十分努力。这人手里端着个沉重的东西,那是一条不知哪搞来的铁锈船锚,还连着铁链,他正不断举起打算插入两端破墟,借力攀上。
这个人,正是被花螳螂劫掠带走的瘦子马洛,他还活着,浑身上下破衣烂衫,头发杂乱干枯!失踪了差不多一天的他,双眼惶恐,神态疲惫,不住扭头往后观测,似乎正在躲避着什么危险!当感觉上方正不断有沙砾打在脸上,便眯起眼睛朝上打量!
“马洛,马洛!”我按捺下心头狂喜,冲着他压低声调呼唤着。
“谁?霍利斯曼?是你吗?你在哪?”当听到久违的声音,瘦子激动地泪流满面。他呜咽着憋下哭声,环顾四周,又问:“你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告诉我,是不是那样?”
“当然不会弃你而去!我们所有人都在不停地找你,就像你过去要求他们必须要找到我为止。”我被他的呜咽感染,一时之间也是热泪盈眶,止不住探出手朝着他的方向一抓一抓。马洛绝无法想象,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悲惨了!我们三人伤痕累累,都只剩半条命,却对找到他越发得坚定,如今看他活得好好的,便是最大的慰籍!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离开,前不久我好像听见有人打枪,那是不是你们?”
“对,在那时我便已瞧见你了,好了,你先等等。”此时此刻,最该做的并不是叙旧,以及谈论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就像胖子说的,首先得解决个吃饭问题。瘦子被掳走那么久,肚子早饿瘪了,隔着那么远我都能听见他肠胃的叫唤。
想着,我将扭亮的电筒、五个野鸭肉汉堡,以及两瓶矿泉水系上吊绳,给他垂下去。
“先填饱肚子,回头咱们再来计较怎么把你带出来!”我也扭亮安全帽上的头灯,给他方位指示,说:“你把铁锚扔了吧,别再费劲往上爬,这头你上不来。这只是条石缝,最窄处只够你头探入,这根本就是白费气力。跟我说说,要怎么才能进到你那头?”
瘦子接下我提供的食物包,却不回答,相反抱着它们离
开了我的视线,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又回到原地,将电筒关了,随后往角落里一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可能饿了太久,他只顾啃食,没工夫回应问话。虽则如此,但他仍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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