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这个爬在前面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四小时的马洛。他的眼镜掉在了藏品室花螳螂遗骸边,此刻正揉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身后是谁。见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不由又惊又喜,连忙放平腰刀,一面叫着一面朝他靠拢。哪知,当我即将触到他身子时,马洛忽然像撞见鬼那般浑身颤栗,手脚并用加快速度往前猛钻。我一把握住其小腿,打算将马洛拖回来,岂料他抬脚使足全力朝我面门踹来,我慌忙一躲脸砸进烂泥里,等用手抹净再度抬头时,他早已爬出很远,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诶?这个老马究竟是玩的哪一出?”我摇了摇头,满脸迷茫,急忙扯开嗓子喊他名字。就在此刻,身后无端冒出一双大手,拽住我裤带往后一拖,拉了回来。
“我听见你在大喊老马名字,他在哪?”这双手的主人是范斯,他和alex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身后,正急切地推搡我,问:“难道说老马就在附近?”
“岂止是在附近,就刚才,他还爬在我前面。”我将适才发生的怪事简略描述一遍,道:“谁知丫的竟然抬腿便踢,就算周围再黑,是人是鬼也总能分清吧,何况我还喊他名字了,委实不知这老马是什么意思。跟着就飞也似爬走了。我说,你俩刚才走哪去了?”
“我俩一直紧紧跟着爬,却什么都没瞧见。”alex也凑上前来,说:“刚才你忽然停下,叫你你也不应,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所以也只得暂时屏息观望。然后你愣在当场,失神了很久,突然怪叫一声开始前扑,整个人就摔进烂泥里,我们见你一直在臭水里憋气,怕你气绝身亡,这才急急拖回。”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是你们无端失踪,我还以为是跑岔路,怎么找都找不到。”
“别浪费时间说这些废话,马洛刚才在哪?”范斯朝他一摆手,问。
“就在我右手所指位置上。”
“诶?这是?”范斯挤开他,艰困无比爬了上来,怕烛光不够亮,又取出镜灯反复照着,时隔不久,他咋呼起来,发了疯般刨着面前松土,打泥浆里捡出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就是之前什么都往上记的褐色小本子,一直静静揣在马洛前胸口袋里,它的出现表明了我并未眼花,他刚才确确实实在泥洞里,惊恐万丈窜走时掉落的。
“瞧我是怎么说的?马洛确实走的这条道。”我见着此景,不仅略为得意。
“他什么模样?人有没有受伤?”范斯用下巴支住镜灯,翻起本子来,希望马洛能写下点什么,哪怕有条线索也好。
“人肯定完好,但身上和我们一样,到处挂花,还有,他的西装长裤掉了,只穿着大花裤衩在爬。”我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摇头,将脸转向胖子,问:“你们沿路爬过,有见过他掉的长裤吗?还有。你在本子里翻出什么了没有?”
“该死的,水笔在我身上,老马身上并没带笔,抄暗文字最后一个是我。”他将本子递给我,无限遗憾地说:“他什么都没留下。”
“哎,这人要背起来,啥烂事都能遇上。”尽管一路惊喜不断,本以为找回马洛的小本子会有所帮助,结果却是白纸一张。不,说白纸显然不对,虽然字是没写,但纸片上却有划痕,似乎是用什么尖锐物刻下的。
我示意他们加快脚程,这端泥坑实在太窄,转身都不容易,况且背上还压着大半个范斯,前方五米之处,空间显然大一些,起码能够腾挪辗转做点事。
到了跟前,我问范斯要过水笔,撕下一张白纸,压在划痕之上,奋力涂抹。很快,底下的痕迹显露出来,那彷佛是几行圆圈和点。
俩人也觉得奇怪,问我要了去,在烛光下仔细研究。时隔不久,范斯悟出奥妙来,却说了句十分奇怪的话:“这可能刻的是时间,第一行是九点半,第二行是十七点四十四分。”
“眼镜这人神神叨叨的,为何要用指甲刻这些?你不会搞错了吧?”alex抬起手腕看了看电子表,说:“这会儿才八点五十,如果真是时间,那还没到点呢。”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多数是写的时间。你们来看,在八这个数字后,他用拇指加重画了道竖杠,分明是要隔开后面的数。”胖子紧皱眉头,越发觉得困惑,道:“不过,他刻这些,显然是写给自己看的,因为老马懂得摸盲文。”
由那天起,我首次知道原来盲文是这样的。
“写给自己看?他有这种怪癖吗?”我搓揉着脸,推了把胖子,问:“马洛过去有这习惯吗?你和他长期待一块,最有发言权。”
“你是不是觉得我俩都是怪胎?咱们都是正常人,只是日常所干的职业不同,老马平时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他见我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感受到了侮辱,有些生气起来,大声叫道:“老马自己也带着夜光表,这是他唯一能看见的,至于刻给自己知道,肯定是陷在那种辨不清环境的黑暗中。这件事十分严肃,间接表明了,可能会在这两个时间点,将发生大事!”
“那是不是说,咱们不用再找你发梦的那个石龛铁棺?他目前已经脱险了?”alex最喜欢逗胖子乐子,也一脸贼相,笑吟吟望着他。
“脱险?我恰恰认为他现在正步向最危险的处境里。沿路爬来,照你的逻辑,我们应该先到那个溶洞中,结果却只在地基下。他传递的信息,或许还未发生,并即将要发生!”范斯将本子收回衣兜,对我俩挥挥手,说:“我知道此刻你们很困惑,是的,其实我更困惑,一会儿到安全的地方,我会详细说明这些你们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走吧。”
胖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完这些,用自己肥大身躯开道,开始爬了起来。
虽然我感到这种气氛有些古怪,但见alex紧抿着嘴,也不便多问,只得跟在其后逐寸逐寸移动身子。就这样又爬了几分钟,泥穴慢慢变得宽阔起来,胖子突然间放了个臭屁,差点没将人熏昏过去,见他肥屁股又开始微颤,我急忙挤到他身边并排爬着,开口问:
“你想说什么奇怪的问题?这一会儿又是多久以后?”
“我原本打算爬过这段泥坑到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时再说,算了,”他抹去满头的臭汗,说:“小老弟,我怀疑这片水池子里,很不干净哪。”
“什么意思?这泥坑本来就很脏,当然不干净了。”
“嗨,你说什么哪,我说这片区域很不安全,有可能死过人,会发生一些亡灵作祟的怪事。”他对我做了个噤声,叹道:”所以不能大声说话,容易被它们听去。那样的话,污鬼就会蒙蔽住人的感官视觉,将大家慢慢带到无法预料的危险中去。”
“老范的意思就是说,这地方不太平,人容易被迷障。”alex或许也难以忍受臭气,快速爬到他的另一侧,扬起脸对我说道:“其实就在你失神前半分钟,我们俩也都遇上了怪事。”
范斯朝前方三十米处努努嘴,那头十分宽敞,顶高有间屋子般的高度,是个可以歇脚之处。我急于想知道他们的想法,便加速刨土,钻出泥洞后,几个腾空跟斗,找了处略略干燥的泥地,安顿他们坐好。
“我的耳边一直传来笑声,但那种笑不是人所发出的,更像是由风带动窜来窜去空气发出的呼啸,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身旁几米远的土层里。”范斯点起一支weed,又指了指法国小青年,说:“而alex总感觉有人在抓他的脚踝,但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至于你,猛然间发现我俩消失了,然后人摔进泥水里。这一切,都与障目的特征很相似。”
“你是说,在爬泥坑的过程中,也就在那一段,我们三个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点事?”
“没错,至于是怎么发生的?谁都不知道。”
“难道你说是,马洛的出现只是幻觉?可他的本子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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