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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萧侃与林寻白走出敦煌宾馆。
向北走不了多久,便是小北街小区,林寻白也是这次送尕张回家,才知道他们彼此挨得这么近。
换作往日,找尕张是去鬼市,但今天不同,尕张受了惊吓,必定不会去摆摊。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两人一口气爬上六楼,敲开尕张家的大门。
他果然在家。
正是准备晚饭的时间,尕张的婆姨在厨房忙活,他的小女儿叫张玉,今年十八岁,刚高考完,也在厨房帮忙。
“一个张阳,一个张玉。”萧侃笑道,“你起名可真省事,阳关、玉门关顺着来是吧?”
尕张倒是骄傲得很,“这不是敦煌特色嘛。”
说着,他端来两杯自家泡的杏皮水,问:“找我有事?”
萧侃接过杯子,开门见山,“二十五年前,那个雇沙卫的买主,你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身边有个向导,对吗?”
“是。”尕张在他们对面坐下,“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她神情一松,“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向导的长相?”
“唉哟……”
尕张一拍大腿,“那么久远的事,我哪里能记得!”
根据之前的经验与昨晚的体验,他觉得与萧侃交流,得少说、慎说,一不留神说多了,麻烦事就来了。
必要时得装傻。
林寻白看出他的推脱,插嘴道:“十八年前欠吴鼎的钱没还你都能记得,怎么这个不记……”
话才说一半,尕张惊慌地扑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嘘——”
林寻白一脸不解。
萧侃却懂了。
她俯身向前,压低声音,“尕叔,你是和老婆说还了钱,实际中饱私囊了吧?”
“我、我那是为了划清界限!”
尕张连连摆手,生怕她的声音传进厨房。
萧侃笑意一敛。
“那你还不赶紧想?”
“我想、我想……”尕张松开林寻白,闷头点燃一根香烟,“说句老实话,我当时光顾着看老外和他的绿票子了,只记得那个向导怪年轻的,二十来岁,长得也好看,大眼睛、高鼻梁,头发还是卷的,八成是个二转子。”
他的描述与窦万章的笔录是相吻合的,现在的春生应当是四十大几到五十岁的年纪,带点维族血统。
这也是他们之前在若羌寻找“假春生”的大致方向,但要找“真春生”,是远远不够的。wap.gΟиЪ.ōΓG
“你能形容的再具体点吗?”
尕张为难地说,“我这种文化水平,具体的词也不会说呀!”
“那给你看照片呢?”她问。
“有照片当然好!”尕张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如果有照片我肯定认得出。”
林寻白当即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哗啦往茶几上一倒,是二十多张人像照片。
尕张好奇地看向最上面一张。
“咦,这不是上次在发布会上讲话的人吗?”
“对。”萧侃点头,“这些都是在丝路美术馆参加发布会又符合年龄的男人,下午刚把照片洗出来,你仔细看看。”
她有一个强烈的直觉。
作为吴鼎的雇主,春生是知晓展览情况的人,当日一定在发布会上!
尕张再没有装傻充愣的理由,配合地拿起照片认真端详。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厨房飘出的香气也愈发诱人,尕张婆姨探头喊了一嗓子,“留下一起咥饭哩!”
萧侃爽快地用方言应答:“好滴咧!”
尕张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放下最后一张照片。
林寻白忙不迭地问:“找到了吗?是哪个?”
尕张苦着一张脸抬起头来。
“这里面……一个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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