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雇得起7个流浪武士来组团对付准备山贼的村子,相比起位于大山深处真正的贫瘠村子,那都算是富裕的了。
因为真正贫瘠的山村与外界是不同的:一户人家里只要有了长男,其余的孩子就是女孩的价值甚于男孩了——女婴长大一点就可以卖掉换钱,而多余的男婴根本没人要,只能丢弃或是直接活埋;除“继承家业”的长子长孙以外的男丁、无一例外都是家中活生生的劳动工具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奴仔”,没有婚配组建自己家庭的权力。
因为山里能够耕种的土地、就只有那么一点儿。
山里的动物其实有很多,但是以人力能够轻易捕捉到的却很少,这也是为什么山里的村民们只能以各类农作物为主食维持生计,并且还要对家中的人口数量和结构有所“规划”了。
所以用钱买到了村长家为长子单独建的小木屋的短期使用权之后,妖武士“斋藤大人”(随口的化名)又用一只山鸡换到了参加村里一年一度的祭祀的盛情邀请。
“鬼婆婆!鬼婆婆!”听着村民们饱含嘲讽意味地冲着一名佝偻的老婆婆大喊大叫,穿皮靴的尊贵武士大人只是把手笼在袖子里远远地站着,并没有凑上去主持什么“公道”——这里没有人需要那种玩意儿。
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老妇,就因为磕掉了两颗门牙而满口鲜血,就被同村的人叫做“鬼婆婆”;月子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她就是真正的鬼了。
“被她咬到就活不了哦!哈哈哈!会被鬼婆婆吃掉的啊!哈哈哈!数着鬼的牙齿有三十三颗!”
啊啊,人间的悲剧总是一遍遍在年轻的生命中不断轮回——心中叹息的月子冷眼旁观着祭典布置现场上发生的种种,但她却一言未发;这帮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今日他们施予年长者的“恶”,终有一日会在他们自己年老体衰之际、报于己身?
活了7个多世纪的月子,当然也不会将己身的安全寄希望于这些村民的“善良”;该有的警戒,出门在外的她是向来不会放松的——整座小村落里、不消半个时辰就布满了她的“小间谍们”,天上飞的(纸麻雀)、地上蹿的(纸老鼠),应有尽有。
因而无论是雨屋家的“模范女儿”偷树墩家的粮食(纸老鼠式神在被那女子一手挥开的时候,还吱吱惨叫了一声),还是她在返回时被树墩家的家主辰平差点丢下坡去的一幕,夜里精神百倍咸鱼修炼的月子,统统都尽收眼底。
当然,阿玲婆责问树墩家现任当家辰平“为什么放过了她”的那番对话,她也尽数听在耳中。
亏得那雨屋家的姑娘平日里吃得多还玩得开,才练就了那么一手好臂力,怀胎五月还能死死抓住树枝不放;换作是个什么公家的姬君小姐来,下场大概就因为没力气而抓不住粗树枝、就此掉下坡去摔死了吧……
妖王大人微微皱了皱眉,七百年前的某些不好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老鼠的孩子,是这附近山里的几个村子都会用的代称,意思就是父母在还年轻的时候就生下的孩子;之所以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归根结底还是大人们的利己因素在作祟。
试想如果一个男人不满20岁就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等到他70岁该上楢山“朝山”的时候,他的长子也都是个50多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了;这个岁数的长子,要如何才能背得动自己的父母上山呢?
但是人们也耻于把这种“精明的小算盘”公开诉诸于口;瞧那些上过山的长子们,居然是需要被宴请才会“传授上山秘诀”的“前辈”——瞧那一个个亲手送自己父母去死的人,在这样的时代中居然会受人尊敬,而那一座座千百年来吞噬了无数老人的山、竟摇身一变成了“神明居所”……
如此说来,吃人无算的鬼若是要在这群村民面前自诩为“神灵”,貌似也没啥太大的逻辑破绽?
几日之后的一个夜里,随着一声又一声响彻全村的“向楢山神谢罪!”,雨屋家偷盗其他村民家粮食的事情彻底败露,被群众群殴一顿之后又被抄了家中所有的存粮(不论是否是偷盗所得)。
在这物产匮乏、食物的多寡与人能否顺利活过冬天的概率直接划等号的年代,偷盗他人的食物在村子里是大忌、跟杀人差不多并且就性质而言可能还更加恶劣。
果不其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鉴于雨屋家上一代就有偷盗的行为东窗事发,这一回村民们一致决定:要来个“一劳永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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