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赏功宴,有些人已经提前紧张了起来。
譬如慕怀林。
他早已没了两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同兄长和弟弟一起下马车时,掸了掸衣袖,不想接触到不友好的目光,没有四处张望。
余光瞥见身后跟随的云氏,颇有些厌弃地低声道:“大哥,为何要让云氏跟来?她和笙月做的事简直丢尽我们慕家的脸,以她身体抱恙的由头留在府里不就成了。何况太后喜爱南音,她见到云氏不喜,岂非连累我们?”
慕家长子,慕怀林的长兄慕怀樟有着一张坚毅的面孔,眼神锐利无比,令人见之双股发颤,此时目不斜视地往前踏步,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就发出了声音,“丢尽慕家脸的不是云氏,而是你。若非你同意易亲,她一个妇人能一力促成此事?你怕太后不喜,难道就不怕旁人议论你对云氏的突然冷落?当初既行差踏错了一步,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别忘了,云家还有人在朝上为官。”
慕怀樟如今任河西节度副使,本是不能回长安过年的,但从绥帝登基起,就一直在削弱边陲数地节度使的权力,另设了官职分权。节度使都处处受掣肘,节度副使就更别提,他如今正在想办法调回长安。
三兄弟中,只有慕怀林留在了长安,族中一直在动用势力帮他往上爬,好不容易有了调去户部的机会,却被他凭一己之力搅黄了。慕怀樟前几日一回长安,在书房批头就狠狠给了这个弟弟一巴掌,罚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长兄自幼就强势如此,慕怀林从来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并怀疑是不是因太后喜爱南音,在陛下面前说了甚么,才使他的官职不翼而飞。
慕怀樟否认了这个猜想,从陛下登基三年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决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太后更不会糊涂到干政。
慕怀樟疑心是不是陛下发现了一些事,对他们慕家有了不满。
这样的担忧,在看到南音随太后一起出现时就慢慢消下去了,随之升起的是另一种想法。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侄女生得确实美貌非常,莫非陛下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慕怀樟微微敛眸,静看南音扶着太后往上走去。
……
南音本不想参加赏功宴,太后亦在思索要不要带上她之际,绥帝直接着人送了制好的衣裳来,华贵明艳,一看便是为参宴准备。
他这段时日都没怎么来鸾仪宫,但送来的东西未曾停过。
其中还有一本由安王和其他臣子共同编撰的《绘画笔法记》,说是提前祝她眼疾康复的礼物。
既然如此,南音也不好一味逃避其他人,何况有了上次参宴的经历,她如今胆子已经大了许多。
跟在太后身边,收到的目光比上次要直接火辣得多,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南音恢复了些许视力,如何感受不到。
“可害怕?”太后问她。
“是有些,但还能接受。”南音轻眨眼,“总不会给您丢脸。”
太后笑了,“本预备着给你在我身边留座的,但想了想,到底不适合,便把你和郑赵两家娘子放在了一块儿,可还喜欢?”
又说:“慕家的位置也在那一边,你大伯和叔父如今回京了,待会儿还是去和他们问个好才是。”
不喜欢南音的父亲和继母是一回事,让她和慕家人打好关系又是一回事。不论是谁,都不可能真正脱离家族,只有无根浮萍才会如此,就连平头百姓都非常在意氏族,更别说是他们这样的人家。
南音闻言,遥遥往下看了眼,大致知道了位置,点头说是。
太后的位置虽高,但宴会摆在殿内,靠得近些的人总能看清她和这位传闻中的慕娘子。见太后果真待慕娘子不似寻常,从言谈到举止都显得亲昵无比,下面的轻声议论渐渐增多。
当然,会打量南音的不止妇人,还有场中好些郎君,目中都是止不住的惊艳,盯得久了怕失礼,过了会儿便借饮茶的姿势掩饰。有几人想起当初诚王要娶续弦之事,又多少朝那边看了过去。
诚王这是第一次见到南音,亦为她容色所惊,却没甚么太多的想法,因为他从一入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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