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见识过宫宴的。加上为人心思玲珑,什么新奇的都是细细琢磨,自己就能推敲出七八分,做出的菜色可以说是傲视各大王府。
如今,没了假装掩饰身份的负担,李妈妈满身的才华尽兴施展,不过是普通寻常的青菜萝卜,肉类鱼虾。可是经过巧手雕琢,便如二八年华的土闺女,一下子变得倾国倾城,秀色可餐。
其实眠棠也知道李妈妈做这一桌子菜,并没有花几个钱,但是样子太出挑了,难免会惹人的红眼。
看全氏冒酸话,眠棠微微一笑道:“哪里啊!不过是我讲究了些,非让人装盘子而已。这满桌子的菜,都是在公中一并领的肉菜,因为我自分了小厨房,自砌的炉灶和柴火钱,也是我自己出的。二舅妈若是嫌弃着我领的肉菜不够节省,那以后我的菜钱,自出就好了。”
全氏一听,脸色顿时缓和了些,笑着道:“舅妈也看出你不爱吃大厨房里厨子的菜色,前些日子眼见着你变瘦……你若要自开厨房,又要自己选买也好,自己想吃什么也方便些……”
眠棠要自己拿钱买菜肉,那当然更好,全氏还乐得要节省一份呢。
眠棠微微一笑,接着道:“那既然这样,我赶明儿叫芳歇去舅妈的屋子里拢一拢账目,看看我交的油菜煤炭的钱还剩了多少,二舅妈到时候一并给了她就是了。”
全氏脸色一变,没想到柳眠棠这丫头竟然这般锱铢必较,连给出去了菜钱都能往回要。
柳眠棠落落大方地回望着她。她并不想这般计较,可是有个前提,就是得有个知情知趣的领情人。
但二舅妈的眼皮子太浅薄了,而且并非心善之人。
要知道她当初给了二舅妈一百两的银票子了。别说她今天吃了几斤的羊肉,顿顿吃整羊也是有的。
可她偏要来跟自己喷酸话,含沙射影说自己吞了陆家外账来贴补自己。那么眠棠就得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地细算一下了。
全氏气得面皮有些绷紧。陆青瑛连忙在一旁替母亲斡旋道:“看表姐说的,怎么一家人还能吃出两家饭来?你自己雇了厨子便雇了,那菜难道还能自己卖出别的样子来,倒不如一并还是一起选买,你若是想吃什么,告诉买菜的冯婆子好了。”
说完又捅了捅母亲,让她莫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全氏今日也是乱了方寸,以至于心气不顺,失了脸面上的功夫。被女儿这么一提醒,倒是
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于是她缓和下脸道:“你表妹说的对,既然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只是外面的那些个老人,虽然跟了我们陆家一辈子,到底不姓陆,你在言语上不敬着他们,他们是要埋怨着爹爹没有教养好你这个外孙女的。我今日听你二舅舅说,你拿着弓箭吓唬了他们……这传扬出去,别人该说我们家不孝了。”
眠棠让碧草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茄子羊肉,先细细饮了一口鲜汤,又夹了个虾球吃,然后再喝了一口汤,待得肚子暖洋洋的,才开口道:“我本想着,他们会寻了我大舅舅去告状,最不济,也得我外祖父那哭诉。没想到,却告状告到了二舅舅那里……他们跟二舅舅倒是亲近啊!”
全氏知道眠棠这丫头贼精着呢,这不是在套话吗?所以她立刻瞪眼道:“满陆家,就你二舅舅多管闲事,这些人便寻上他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你二舅舅的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结。原本他们对陆家时感恩戴德,若你这般不讲情面的闹,只怕伤了陆家的名声。”
眠棠听懂了二舅妈的意思了。
一定是她今日说得要报官的话,被哪些人传给了二舅舅听。二舅舅这才急急派了妻女来打头阵,先探探眠棠的口风。
眠棠知道,今日元老们离开时丢下的话,都是带着典故的。当初镖局子散摊子时,他的手脚不甚干净。
所以如今满陆家拮据,独独二房过得甚肥。可是他们的家的肥水偏偏说成是全氏的嫁妆,理直气壮地不用贴补公中……
外祖父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会气成什么样……其实大舅舅应该也一早就知情,只是挨着兄弟情面,替他兜着罢了。
难怪有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因为一个“情”字太重,就算在外杀伐决断,可回到自己的家里,也得瞻前顾后,不能快刀斩乱麻。
可是二舅舅现如今胆子太大,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若是她跟大舅舅一样姑息着他,迟早要跟陆家养出大患来。
想到这,眠棠并没有急着松口,而是对全氏道:“你跟二舅舅说,甭替白眼狼说情了。镖局子是我外祖父一辈子的心血,不能任着一帮子没良心的硕鼠啃吃干净了。以前吃下去的,甭管什么人,都给我吐出来,我兴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立意大着肚囊贪得无厌……到时候就别来跟我攀附什么叔叔大爷的交情……我认理,不认人!”
眠棠也是话里有话,说着的事情,脸上带着冷笑直直盯着全氏。
全氏仿若被蛇盯上一般,竟然被她的气势震得一时不能动弹。
最后饭也没吃一口,便急急拉着女儿陆青瑛回去了。
眠棠也不知道二舅舅能不能体会她的心思。不过敲打一番,总得让他收敛些。
第二天时,眠棠起得甚晚,无聊地在被窝躺了一会,然后寻思着一会去船坞头看看。
她最近买了两条新船,今天正好要试水,她得亲自到场去剪系在船锚上的大红绸子,过一过入水的仪式。
所以起床后,眠棠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练习了一套拳。这拳是眠棠以前看着崔行舟在北街小宅院里练的那套小擒拿。
她看得多了,拳套路也默默记在了心里。只是看着简单的拳法,待自己真的演练起来时才发现,这套拳很吃气力,若是演练到位的话,不一会就手脚酸痛,大汗淋漓。
所以漱洗吃完饭后,等上轿子时,眠棠是瘫软在了轿子里,待到了地方下轿子时,也是娇弱无力要人扶的样子。
这般我见犹怜的软娇娥模样,正被刚从客船上下来的人看在了眼中。
绥王深深的笑了,觉得自己跟这位陆文很是有缘,不然他怎么一到西州,就看见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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