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何建集团的查处工作和何建离的逮捕工作并不是江承明面在负责,但缉捕那夜何邵撞破江承温简身份,何建集团被查又是与钟玉明贩毒案相关,何邵不可能猜不出江承在其中的角色。
江承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利用何邵,就像他最初并没有想到会查回到他的家乡松城一样。
他最初经手的案子远在东南亚,只是没想到一路查着竟查回了松城,查到了何建集团。就像当年林景余一样,他最初经手的案子也远在国外,只是潜伏期间被案子牵着回到了松城,这个时候抽身或者换人,都意味着前功尽弃,但不抽身,却也是风险倍增。
江承是权衡许久以后才选择了继续。
好不容易有了钟玉明的线索,他不想让这十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好在十年前他和家人闹得人尽皆知的决裂给了他很好的掩护,只是案子牵扯到何邵家,对于何邵却是怎么也绕不开的。
江承很庆幸何邵还和十年前一样,没心没肺没长心眼,对公司经营不上心,也没有参与到任何违法犯罪活动中。
但对于何邵,江承是心里有愧的。
这种愧疚自从何邵失联后就一直在江承心中挥之不去。
他没有刻意去找何邵,如果何邵不想见他,找到了也没用。
但江承没想到,何邵会主动找他。
周一下班回到小区时,江承看到了坐在树下长椅的何邵。
人正盯着远处失神,面容有些憔悴。
相较于出事前的神采飞扬,何邵沉默了许多。
何邵也看到了江承,站起身。
“聊聊吧。”他说,和江承还隔着段不短的距离。
江承点头。
两人并没有去餐厅或者酒吧类的地方,只是在小区附近的江滩公园,沿江慢行。
夕阳下的江滩公园热闹却又静谧,到处是遛娃的老人和散步的情侣,有种岁月静好的祥和安宁。
“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吗?”何邵没有看江承,只是平静问他。
江承也没有看他:“不是。”
何邵是他这十年来唯一还保持联系的朋友。
倒不是他对何邵感情多深,而是何邵习惯于找他。
哪怕隔着个太平洋,何邵也能锲而不舍地通过关系辗转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而后联系上他。
只是江承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选择的路荆棘丛生,惊险万分,并不适合与身边人有太多牵扯。
因此这些年来对于何邵他向来是冷淡的。
只是何邵这人没什么心眼,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有事没事就找他,开心的不开心的都爱和他分享。
江承很感激何邵这十年的真心陪伴,因而当他发现何建集团以股东名义出现在钟玉明集团的股东会名单上时他犹豫过,那是一份沾着罪恶的洗钱名单,他并不想失去何邵这个朋友,但他的职责、他找温简的信念以及不想让何邵误入歧途的念头让他不得不选择从何邵集团入手,然后逼出钟玉明。
他从没告知过何邵他真正的职业,对外的口径一律是职业经理人,美国名校的金融管理学位和完美的工作履历让何邵对他没有丝毫怀疑,而何邵在常年的倾诉里江承是了解何建集团困境的,公司派系众多,何建离身体山河日下却找不出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属意何邵接管公司产业偏何邵是个不上心的,因而何邵萌生了请江承回来帮忙的念头,江承也就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促成了这个事。
“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理解你,但情感上……”何邵停下脚步,看向江承,“抱歉,我做不到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江承也看向他:“我很抱歉。”
何邵摇头苦笑,转开了脸,又转了回来,看向江承:“以后,保重。”
江承没有说话。
何邵已转身离去。
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很长,渐行渐远。
江承转开了脸,突然想起多年前,无数个夕阳下,身着篮球衣的高挑少年骑着自行车欺近,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自来熟地搭在他肩上,“承哥”“承哥”地叫的画面。
到底是回不去了。
晚上,温简和江承视频时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不高。
“发生什么事了?”温简忍不住问,她还在休伤假中,难得一家三口回这座城市,想多和家人聚聚,昨天并没有跟着江承回松城。
江承沉默了会儿:“我今天,遇到了何邵。”
温简心沉了沉,隐约猜到原因了。
“他,还好吗?”温简轻声问。
江承点点头:“嗯,还好。只是……”
江承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温简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疙瘩是正常的,换到你和我身上也未必就能一下看开。”温简轻声开口,“但导致他家问题的人不是你,而是他父亲。何邵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可能只是需要些时间,你别担心。”
江承点点头,冲她露出一个笑:“我明白,放心吧,我没事。”
温简:“嗯。”
但温简知道,江承不可能真的没事。
他和何邵的感情,看似疏淡,但作为十年来唯一保持联系的朋友,江承把何邵看得比外人能看到的都重。
查到何邵家是江承不愿看到的结果,却又是不得不往下查的使命。
情与法之间,法律是底线。江承不可能因为与何邵的感情就放弃追查真相和缉拿犯罪分子。
而江承查何家从另一层面而言,也是避免了何邵在不知情之下被拉入泥沼。
一旦何邵参与了犯罪,想再回头几无可能。
从何邵父亲不遗余力希望何邵继承家业这件事看,何邵涉案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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