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午饭。”
她的手机忽然被谢随夺了扔向一边。
少年神情严肃,牵扯断眉越发显得凶戾。
寂白眼泪更多了,顺着眼眶滑出来根本止不住。
谢随看着她被眼泪沾黏的睫毛,被单下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谢随,我不分。”寂白垂着眸子,平复着颤栗的嗓音:“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有一个回答,不分。”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谢随闭上了眼睛,抑制着喉咙里上涌的酸涩:“你不用来医院了。”
寂白将手伸进被窝里,摸到了谢随那紧握成拳头的手,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她软软的手掌就这样轻轻地握着他,良久,哑着嗓子问:“谢随,你能再叫我一声小白吗。”
谢随的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喃了声:“小白。”
她忽然抬头吻住了他干燥的唇。
谢随本能地后仰,眼泪沾到了他的脸上,他望着女孩紧闭的湿润眼睫,心疼得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那你还喜欢小白吗。”她终于绷不住,捧着他的下颌哭了出声,边哭边吻他的下唇:“如果你还喜欢小白,就不要分手,好不好。”
眼泪落进了他苦涩的唇里,正如那个大雨天,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拖着行李离开家,离开他,留他一个人站在大雨中,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或许他真的就像程潇所说的那样,是会传播的病毒,任何遇到他的人,都不会好过。
他应该把自己封闭起来,永远不要接触任何人。
良久,谢随伸手握住了寂白的肩膀,抑制着嗓音里的颤栗,沉声说:“小白,未来很长”
但是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要怎样告诉她,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他要怎样说,我再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了
当初是他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当初是他信誓旦旦地说,跟我在一起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他却要告诉她,未来很长,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自以为深刻和不能忘怀的爱。
“谢随,未来很长,可我只想要你。”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将脸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你别推开我,行吗。”
谢随强忍着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意,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寂白,我有点累了,你先走吧。”
寂白预料到让他接受这一切有多难,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她站起身,替他捻好了被单,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谢随闭上眼睛,感受着印在额间的温柔。
待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谢随忽然开口问:“多少分?”
她知道,他问的是她的分数。
“能上s大。”
谢随微垂了垂眸子,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只要她能好,一切都能好。
他只要默默地望着她,平平安安,得偿所愿,这个世界就算没有薄待他。
晚上,寂白回到家,奶奶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预料到有事发生了。
庭院的花架边,她对寂白招了招手:“白白,过来。”
寂白走到藤椅边,奶奶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小白,怎么了?”
寂白紧紧咬着唇,低声道:“谢随,他说要分手了。”
奶奶沉沉地叹息一声:“未来的路上,还会遇到好多好多的苦难和挫折,但是那些都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你努力攀上高峰,是为了见证长风万里,见证人生的另一番广阔天地。再回首,你的青春岁月里遭遇的失意,都不足挂齿。”
寂白抱住了奶奶软软的身子,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可是我还是很难受。”她抽泣着说:“我不想离开他,我应该好好照顾他,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就像…上一世他对我那样。
“可你想给他的,或许并不是他想要得。”
奶奶低头,慈祥地看着寂白,用褶皱的手背替她擦掉眼泪:“或许他想要的只是看见你幸福。”
寂白拼命摇头:“我不会改变心意。”
奶奶轻拍着她的背:“爱是软弱,爱也会让人变勇敢,他是这样,你也是。”
寂白抬头,泪眼婆娑地用力点头:“我会勇敢。”
晚上,丛喻舟打开了病房门,谢随听到响动,睁开了眼睛。
“没想吵醒你。”
丛喻舟调暗墙上的壁灯:“再睡会儿吧。”
谢随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沉声问:“你们几个,考得怎么样?”
“也还行吧,上本科了。”丛喻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行,少考一科都能上二本,你的英语成绩三模的时候多少来着,129吧,你要是去考了英语,这还不是全国重点大学随你挑啊。”
谢随垂了垂眸子,没有说话。
他已经作出了选择,没有必要再去想如果,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没有如果
“这几天报志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看报什么学校比较稳妥。”
“我不报。”
丛喻舟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当初我就说过,除了s大,我不会念别的学校。”
“谢随,你别这样固执”
谢随抬起漆黑的眸子,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他决定了的事,从不改变。
丛喻舟换了个说法:“不念大学,你打算做什么呢?”
“之前有车队请过我,我准备试试赛车这条路,挣点钱。”
他颓然地冷笑一声:“现在老子这样子,除了钱,没别的指望了。”
丛喻舟叹了声,又问:“那你真的要和小白分手?”
“嗯。”
“她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她对你真的好。”
谢随颓然地扬了扬嘴角,还能不知道她对他好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能给她最好的报答就是…放她走。
忍痛一时总比一辈子纠缠折磨要好。
山长水阔,任何伤痛都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谢随抬头看看丛喻舟,勉强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
丛喻舟望着谢随,眉宇间透着复杂的神情。
他压抑地说:“她跟了现在的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子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到”
他会嗅到死亡的气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丛喻舟想到这两天的谢随,他很难想象,谢随居然会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换了任何一个年不过十九的少年,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会疯吧,更何况那人是谢随。
可是并没有,他沉默隐忍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提及此事也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就像是对待普通疾病一样。
他一夜之间仿若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
直到现在,丛喻舟才明白,谢随一直忍着,压抑着不发疯。因为他一旦崩溃,寂白肯定哭,肯定比现在难过十倍百倍。
他宁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让她难受。
八月下旬,谢随出院了,而寂白也收到来自s大的录取通知书。
这段时间,她平静地接受了谢随的所有决定,包括放弃填报志愿,准备加入车队,在赛车这块搞点事情。
寂白都接受,因为她知道,谢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寂白愿意让他去试着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寂白唯一没有接受的是谢随说要和她分手。
谢随一而再地提出来,被寂白一而再地拒绝,只要他稍稍态度强硬一点,她就会哭。
看到她哭,谢随会难受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后来,谢随索性便不再见她了。
有整整一个月,寂白都无法联系到谢随,而她又面临着填报志愿的事情,同时奶奶又让她到公司里来实习,她每天连轴转,忙得昏天黑地。
忙碌似乎的确有帮助,可以让她暂时忘却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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