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近,才发现老人独臂。一只手悬空而垂。
可能察觉到来人,老人睁开惺忪双眼,用仅剩的那只手遮住眼帘阳光,抬头看向眼前少年,头戴发簪,腰别木剑。
“光顾我这的人可不多,佩剑的更少了。”老人招呼徐清沐坐下,起身调整坐姿,由躺变为坐:“小兄弟见谅,这儿没有酒水,招待不周。”
徐清沐看着眼前老人。脸上都斥着剑痕刀伤,留下来的手臂上也尽是疤痕,触目惊心。
“老爷子是兵?”徐清沐随手拎过来一条板凳,随即坐下。
“当了五十年兵。”老人用单手摸出一根旱烟,在面前破旧的桌子上磕了磕,又用嘴含住火折,努力点烟。徐清沐想帮忙,被老人摇头拒绝。
“二十出头参军,随着前朝大将陈广晟将军四处征战。那时候的朝代还不姓徐。”老人吸了口烟杆,长舒一口气,带出浓浓烟雾,陷入回忆道“箭矢穿心,以手折断起来继续前行,轰然倒下也要努力向前爬两步再亡;头骨中刀,用尽全力头顶敌人,牙齿撕咬一块敌人肉吞下;头颅掉落也不忘用眼睛狠狠瞪住敌人,视死如归!”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年轻时的豪云壮志,使得如今残破的身躯承载不住,好久才平息。
“在陈广晟将军的指挥领导下,打的敌人丢盔弃甲!我们如战神,如仙魔,如阎罗王!将军带领我们破匈奴,杀匪寇,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好不快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独臂老人唱起战歌,满脸神情激昂,起身而挥臂,仿佛同那逝去的几十万万生灵挥手,战歌唱与山鬼听,故事讲与英魂说!
可随之,老人神情落寞下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介平民陈广晟好不容易替前任君王打下江山,本该安享晚年,享其功,食其果。可内战来了,放下的兵器,浸染无数塞外匈奴鲜血的戈矛,再次被拾了起来,对准了昔日一起死战的手足。陈广晟将军,我那唯一的将军,因为不愿主战,被斩首示众,被斩首示众啊!”
老人哆哆嗦嗦,再次身临其境一样,独臂握紧烟杆,手背抹泪。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半晌后,在慢慢平息,望向徐清沐,歉意十足:“老了老了,小兄弟多见谅,多见谅。”
徐清沐也被震撼到,看向老人断掉的臂膀,用手示意道:“这是当今皇上造成的?”徐清沐懂得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老人摇摇头:“当今圣上算是个明君,并非徐衍王所为。我自己砍断的。”仿佛陷入深思,耄耋老人吸了口烟,久久才吐出口:“断掉的那只胳膊,染上了兄弟的血。本来想着继续杀匈奴,战死沙场,可圣上不允许,要我们这些老兵好好回到家乡,让我们安享晚年。说打了一辈子仗,是该歇歇了。现在当朝文主内,武主外,上下同心,兵强国富,确实没有我们这些老兵用武之地了。圣上是明君,一位好君王!”
“可我每次睡觉,都能听见那些个老弟兄喊叫啊,说疼啊。被火烧的宋三狗,临死前还攥着我的衣服,一遍遍说着疼。被一剑穿心的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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