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摸了下鼻子,坦白道,“我把白思齐打了。”
玉珠一时怔住,等回过神,两道柳眉皱得更紧了,“你打他干嘛?”
谢叔南见她这反应,敛了笑意,“你还不知道他在长安干的那些破事?”
这话一出,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玉珠低下头,轻垂的眼睫遮住眼底浮动的情绪,好半晌,才用轻而弱的嗓音道,“我知道。”
“你既知道,还问我为何打他?就他这样的负心汉,不该打?乔玉珠,你是昏了头了不是!”谢叔南觉得不可思议,上前一步,死死盯着玉珠,“若那白思齐只是纳妾有通房,我倒也不说什么,毕竟像他那般门第的儿郎房里有人不算什么稀罕事,可如今正室还没过门,他就敢养外室了!外室是什么东西?比妾侍通房更没脸的玩意儿,何况那外室如今……”
“别说了!你别说了!”
玉珠捂着耳朵打断了他,一张俏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圆圆的黑眸里渐渐蓄着泪光,哽噎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有什么办法?谢叔南,我不比你!同样是二十岁,旁人见了你得夸一句年少有为,指日可待。而我呢,旁人只会对我指指点点,暗中骂我昨日黄花,嫁不出的老姑娘。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嫁给谁,我有的选么?洛阳白家已是当下我能够得上的最好亲事,若白思齐愿意与那外室断了,我也可睁一只眼闭只眼,权当没有这回事,继续好好过日子……”
谢叔南听不下去,两只手紧紧按住乔玉珠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仿佛要把她给晃清醒一般,“乔玉珠,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从前跟我吵架的那股威风劲儿去哪儿了?还睁一只眼闭只眼,呵,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道你每次都忍过去?”
玉珠迎上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心头羞愧难当,又气急败坏推开他的手,“是,我没出息,你最有出息行了吧!谢叔南,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在我的位置怎知我的为难?再说了,我的婚事与你何干,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
此话一出,谢叔南的神色陡然变了。
“有我何干?”他高大的身形将玉珠逼退到柱子边,狠狠咬牙,“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么?”
玉珠噎住,心下蓦得一软,有些感动。
谢叔南见状,深吸一口气道,“不就是嫁人么?与其嫁给白思齐那种人,倒不如嫁给我!我虽算不是顶好的郎婿,最起码不叫你受那些鸟气!”
玉珠傻眼了,整个怔在原地。
阳光晒在脸上发烫,她半张着嘴,却许久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院子门口,闻讯赶来的乔氏也傻眼了,三郎莫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是夜,月明星稀,风轻云淡,晋国公府闻德院一片灯火通明。
雕花窗牖半开着,晚风从窗纱吹入屋内,吹散几分夏日的闷热,却吹不散屋内凝重的氛围。
晋国公和乔氏分坐在榻边两旁,谢叔南双手搭在身前,直直站在他们跟前。
乔氏捏着一枚金绘兰草纹画团扇,细眉蹙着,“三郎,我知道你一向嘴硬心软,玉珠与你一同长大,情分深厚,她如今遇上这种夫婿,你作为兄长替妹妹出口恶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婚姻不是儿戏,你莫要为了一时意气拿自己的下半生做赌!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谢叔南仰首挺胸,眉清目正,再不见平时的顽劣嬉闹之色,“母亲,我不是一时意气。从长安回来的一路上,我就那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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