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你说。”
“你身边的翠柳有两处错,第一桩错处,她口风不紧,将崔家有意与你定亲之事泄露出去……”
他顿了顿,将云黛惊讶羞赧的神情尽收眼底,语调愈发低沉,“这第二桩错处,方才在那古玩铺子,她该寸步不离守在你身侧,却玩忽职守,害你落单被五皇子轻薄。这两桩错处,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云黛目光犹疑,沉默下来。
谢伯缙眼底划过一抹晦色,暗暗提醒着自己她已经不是孩子,便是说些重话也无妨,于是“体贴”地给出建议,“找个人牙子发卖出去,还是割了她的舌头?”
云黛心尖猛颤,“没、没这么严重吧。”
“人牙子,还是割舌头?”他重复一遍,俊美的脸庞满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云黛观他这严肃神色,这下真的慌了,“大哥哥,她年纪还小,不如琥珀姐姐稳重,但平日当差都挺好的,她在我身边伺候这些年了……”
她试图替翠柳说情,谢伯缙好整以暇凝视着她,忽而轻呵一声,“就你这样心软,还想着入宫出力?怕是还没进去两日,就被吃得骨头不剩。”
云黛怔住,“……”话头怎么又转回来了?
谢伯缙看她这呆样子,忍不住又敲了下她的头,旋即高大的身躯往后一倒,清冷的语调透着几分慵懒,慢悠悠道——
“若换做丽妃,身边伺候之人口无遮拦,她会拔了那人的舌头。若那人会识字,她还会挖了眼睛。若那人会写字,再剁掉双手……这般留了一条命赶出宫去,还是念了主仆情份的。更多情况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毕竟死人最听话。”
拔舌挖眼剁手,光是听着云黛的手臂都冒起颗颗战栗。
谢伯缙见状,犹觉不够,继续道,“左右现在也无事,我再与妹妹说一事。”
云黛一动不动坐着,听他用清冷的嗓音道,“我先前与你说,嘉宁自小入宫,是太后膝下孤寂想养个孩子。嗯,其实是她年轻时手段狠辣,明里暗里沾了不少血,到老了吃斋念佛也挡不住心底恐惧,噩梦缠身,夜夜惊醒,总觉鬼魂前来索命。后来她寻了一道士,那道士叫她寻一女婴养在膝下,他可设法布阵,让女婴替她挡鬼避灾……”
“啊!”云黛掩唇惊呼,这也太阴毒了。
“很吃惊么?”谢伯缙语气还是淡淡的,“太后本就厌恶丽妃,觉得这法子甚好,即可挫丽妃锐气,又可挡灾。但丽妃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斗法,最后无妄之灾落到嘉宁身上。”
云黛忽得对嘉宁生出几分同情来,缓了缓,轻声问,“这种神鬼之事,真的有用么?”
“这个道士做完法阵,没几日便浮尸护城河里,心肝都被挖了出来,空荡荡一个窟窿。有人说他是泄露天机遭报应了,有人说他是醉酒摔进河里了,也有人说他是被杀人灭口了……”谢伯缙觑向她,微笑,“妹妹觉得是哪种情况?”
云黛忽然觉得背后阴嗖嗖直冒寒气,也不知是这故事吓得,还是见着他这微笑,咽了下口水,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既不知道,那便把你脑子里那些荒唐的想法都清出去。”
谢伯缙见她知道怕了,眸光也不复先前的冷冽,软了语气,“你只要像寻常女子在家里简单度日就好。外头那些事,自有我…和父亲他们担着。”
云黛闻言,先是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抬眼望向他,嗓音轻软,“大哥哥,那你也别把我当小孩了。”
谢伯缙眯了眯黑眸。
云黛在他的注视下,陡然泄了气,耷拉下脑袋咕哝道,“好吧,也许在你眼中我是挺幼稚的……”
“没有。”
他冷不丁出声,云黛诧异看他。
谢伯缙黑眸深邃,比上元节的月色还要清澈明亮,“没有把你当小孩了。”
不知为何,云黛觉得他的目光和语气似是别有深意。
不等她深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响起马夫的声音,“世子爷,云姑娘,到了。”
谢伯缙弯腰掀帘,要下车前又忽而转过头对她道,“晚些我会安排翠柳回陇西,过几日再给你添个新婢子。”
说罢,他下了马车。
这边厢两兄妹没事人般回了王府,另一边五皇子气急败坏地砸杯子踢太监,府内乒乒乓乓杂响不断。
亲信太监急哄哄迎上前去,跪行抱住五皇子的腿苦苦哀求着,“哎哟,殿下您手上的伤才包好呢,御医说了您得好生休养,切忌动怒。”
“狗奴才还管到我头上了。”五皇子下颌紧绷,直接踹了个窝心脚过去。
那太监被踹个后仰,捂着剧痛的胸口缓了半晌,再爬上前,一个劲儿的磕头哭道,“殿下气坏自个儿身子,岂不是叫那起子小人得意了?”
五皇子打砸一阵也有些累了,撇着两条腿瘫坐在圈椅里,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恨意未褪,“那个谢伯缙实在是可恶!仗着些军功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迟早宰了他!”
太监赶紧倒茶递水,“是,殿下养好身子,早晚收拾了他,先喝杯茶消消气。”
五皇子一把抓过茶杯猛地灌了两大口茶,神色阴冷地转了转脖子,“还有那个小贱人,小爷有意抬举她,她却这般不识抬举……”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回是不凑巧叫那谢世子撞上了,待有下回……”
“呵,下回,下回爷非得把她弄到床上煮成熟饭不可。”五皇子目光阴鸷的骇人,咬牙道,“谢伯缙不是百般护着她么,我倒想看看他若知道他悉心护着的宝贝妹妹在我身下承欢,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到时候谢世子没准还要求着殿下收了他妹妹,给他妹妹一个名分呢。”太监笑着奉承。
五皇子想着那画面,心里畅快许多,再看那太监,略抬了抬下巴,“你这一肚子坏水的东西笑成这般,可有什么好主意?”
太监赔笑道,“弄一个女人也不是难事,把人掳来……”
五皇子皱眉,“那小美人本就少出门,这次好不容易才守到她。经过今日,她怕是越发戒备,就算出门身旁肯定也守着不少人。”
这倒是难了。
“有了!”那太监忽的眼前一亮,坏笑着凑到五皇子耳边,“殿下,不如……”
一阵耳语后,五皇子眉眼逐渐舒展,薄唇高高翘起,“倒是个好法子,若此事成了,爷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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