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原本一个人在那挑着书,也不知五皇子怎么就来了,还出言不逊,举止孟浪……”
再次回想那画面,她眉心控制不住地紧蹙,肩膀也紧绷着,“除了在魏府那回,我再没与他正面碰到过。”
“他就是个渣滓。”谢伯缙面无表情道。
云黛赞同这话,却也忧愁起来,“大哥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你伤了他,陛下会不会治你的罪?你方才是把他的手捏断了么?”
“骨折而已,不算严重,我下手有分寸。”
到底是天子脚下,留了几分余地,若是可以,他倒想将那只碰过云黛的爪子剥皮抽筋剁下来。
云黛愣了愣,“骨折……”
这还不算严重么?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谢伯缙似乎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骨折也分不同情况。”
他视线微转,最后落在案几上的骨瓷茶杯上,给她来了段现场演示,“譬如这个瓷杯。”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瓷杯,掌心稍稍那么一用力,咔得一声,就碎成两三瓣。
——“有这种碎法。”
他说着,掀起玄色海水纹袍摆包住另一个瓷杯,手掌那么一合,再次打开时,那袍摆布料里满是齑粉般的瓷片碎渣——“还有这种碎法。”
他将残渣放好,掸了掸袍子,“前者还能救得回来,后者便不行。这下你可明白了?”
云黛看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她定定的盯着他的掌心,柳眉压着水眸,担忧道,“大哥哥这样不疼么?”
“不疼。”
他将掌心摊给她看,手掌宽大修长,手指细长,指节分明,若不是粗茧和疤痕,这原该是双极完美的手。
“皮糙肉厚的,不好看。”谢伯缙哂笑,将手收回。
云黛眼波流转,缓缓抬起与他对上,“大哥哥,我们这下跟五皇子结仇了,他会不会针对你?若他真的去陛下跟前告你,那你把事都往我身上推吧,这原是我的错……”
“你有何错。”谢伯缙往车壁靠去,半垂着眼有几分倦怠,“我与他的梁子早已结下,何需今日这事才结仇。你且放心,今日这事无论他是忍气吞声,还是告到御前,我自能对付。”
见他这般从容,云黛稍稍安心。
马车又朝前行驶了一段,云黛想起一事来,欲言又止,终是鼓起勇气,谨慎地问着谢伯缙,“大哥哥,你说,五皇子会当太子么?”
谢伯缙半阖的眼皮掀起,长眸牢牢攫住她的目光,眸色幽深得宛若冰雪覆盖的深潭,黑不见底,令人胆寒。
云黛被他这目光吓到,磕磕巴巴解释着,“我、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没想议论国事,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当太子的话……”
她皱起眉头,放在膝头的两只手也攥紧,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看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他当了太子,肯定会报复我们。若是多年后他坐上那个位置,我们怕是要大祸临头……”
谢伯缙抬了抬眼,“继续说。”
“大哥哥,你既和三皇子交好,想来三皇子的品性不差。他这次回了长安,是不是还有希望恢复太子位?”
这些事云黛一直放在心里,她知道这些国家大事不是她个小小闺阁女子能妄议的,从前她觉得这些事像是天边的月,离她很远很远。
可来了长安之后,她接触到的圈子变大了,她见到王爷王妃、郡主郡王、公主皇子、皇帝妃嫔,那些远在天边的人忽而近在眼前,她甚至还与皇帝说了话——皇帝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圣人,在那件明黄色龙袍之下的,也只是个吃五谷杂粮会生老病死的俗人。
还有皇子公主,那些矜贵的、高高在上的人,其实也会嫉妒、也贪花好色,抛却那层身份,与街市里的百姓无异。
光环被戳破,她觉得所谓储君之争,与地主家儿子争家产,本质并无区别,不过一个是庞大的江山,一个是小一些的田地铺子罢了。
“若大哥哥是与三皇子一边的,那我也与三皇子一边,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可献一份力。”云黛一脸认真道。
谢伯缙听她这话觉得好笑,闲闲地问她,“你要如何献力?”
云黛抿了抿唇,略作思忖,小声道,“我之前听意晴说,明年选秀他家打算送个女子入宫,与丽妃分庭抗礼……”
谢伯缙眉心一跳,脸色铁青,“住嘴。”
“啊,我还没说完……”
“别说了。”他语气更沉,见她眸间一片清澈无辜,愈发来气,抬起手本想拍她的脑袋,可落下时到底卸了几分力气,只轻轻给了个板栗子,“你这脑瓜子到底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黛捂着额头,那话说出来虽怪难为情的,可她是认真的,“我讨厌五皇子,若能对付他,我愿意的。若能帮到大哥哥,帮到国公府,那就更好了……大哥哥是国公府嫡长子,你与三皇子一边,国公爷肯定是默许了的,是以你的态度就代表国公府的态度。你想扶持三皇子,可后宫有丽妃给陛下吹耳旁风……大哥哥你先别瞪我,你听我说完。我在祖母和夫人身边这些年,也偶然听过她们提到丽妃,说是丽妃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坏……许皇后不得宠,在陛下跟前说不上话。许家往宫里送人,不也是想有个人能在陛下身边说句话么?”
谢伯缙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只觉胸口郁垒凝结,一口闷气不上不下。
等她全部说完,他捏紧腰间系的玉坠子,抬眼看她,眸底墨色翻涌,冷笑道,“你倒是无私无畏,一颗心替着国公府想,怎么就不替你自己想想?”
云黛见他面色不虞,眼睫轻颤,迟疑片刻,才小声道,“国公府对我恩重如山……而且我也不是没替自己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真叫五皇子上位了,国公府和大哥哥不好过,我肯定也是不好过的。”
“你倒是什么都能讲出个道理来。”谢伯缙磨了磨后槽牙,心头气得慌,也不知是气她这无知又无畏,还是气她的没心没肺。
云黛见他沉着脸,很是理解,“大哥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我也想为家里做些什么……”
“我倒还没废物到要把妹妹推去填火坑。”谢伯缙扯唇冷笑,见话已说到这份上,索性与她聊深了些。他的背离开车壁,玉山般的身躯稍稍朝她偏去,正色道,“且不提这些,我先问你一事。”
云黛见他怒气突然消了不少,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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