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也不敢再让您见琥珀了。”
“好,我不哭了。”云黛吸了吸鼻子,从前都是琥珀安慰她保护她,这回她也该拿出主子的担当来,护住身边的人才是。
她面迎着风,让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又深深呼吸两下,朝婆子挤出个笑来,“好了,领我去见她吧。”
婆子欸了声,走回船舱,到琥珀门前敲了敲,温声道,“琥珀,云姑娘来瞧你了。”
等了会儿,里头没出声,婆子自行推开了门。
屋内很暗,窗子没打开,也没有点灯,只从门缝里照进些光。
云黛一眼就看到靠坐在墙边的琥珀,短短几日,她瘦了许多,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半边脸肿胀得老高。
“你在外头候着。”云黛转身对欲跟进来的婆子道,“二爷若责怪,我来担着。”
婆子语塞,只好点头,默默把门带上,站在外头守着。
屋内又静了下来,云黛摸索着走过去,先点亮了一盏灯,旋即转身朝床榻上的人唤道,“琥珀姐姐。”
借着这一豆光亮,琥珀木讷地抬起头,看到那月华般美好的女孩。
云黛朝她走去,坐在了床边,像是从前琥珀哄她般,伸手握住了琥珀的手。
琥珀手臂一缩,下意识想躲开,可云黛却握得很紧,细嫩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的,试图安抚着她的情绪,“琥珀姐姐,没事了,坏人都已经被处置了。”
琥珀低着头,胸口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言说,嘴唇剧烈颤动着。
“琥珀姐姐,你别怕。”云黛往她身边靠了靠,柔声道,“你看着我。”
琥珀一怔,惯性顺从地抬起眼,对上女孩那双黑亮又清澈的眼眸。
“琥珀姐姐,我会护着你的。”她一字一顿,声音轻软却坚定,目光也带着一种先前未曾有过的成熟,“等大哥哥回来,我求他帮忙。只要他下了命令,旁人也不敢嚼舌根……”
她又搂住琥珀的肩膀,将脸贴在她的肩上,低低道,“你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的。我不想见你郁郁寡欢的,琥珀姐姐,我想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那日的事情,就当做是一场噩梦。你之前教过我的,只要还活着,就要朝前看的。”
琥珀垂下目光,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姑娘,心头既酸涩又柔软。
姑娘刚入府那会,每回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会搂住姑娘哄她,那时的姑娘也是这般乖乖巧巧地趴在她的肩头,柔弱可怜得让人割舍不下。
五年的日夜照顾,她即将姑娘当做主子,又当做需要依赖的小妹妹般。
如今听着这小妹妹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她,她心头又是感动又是温暖。
云黛趴在琥珀肩上说了许多的话,说她那夜的害怕,说她落水后险些溺亡的感受,说她这几日的牵挂,还说起再过不久便能到咸阳……
说着说着,琥珀莫名有种摇摆的心归到实处般的感觉。当听姑娘可怜兮兮地说到胸口淤青疼痛时,终是忍不住开口关怀,“现下还疼么?”
云黛听她总算愿意开口说话了,心中欢喜,面上却是故作难受,“还疼,差点以为肋骨要断了。可这事我又不好与大夫说,只能与你说了……”
她抱住琥珀的手臂,撒着娇,“琥珀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不能没有你的。”
琥珀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只觉着那日夜里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再看姑娘一口一声会护着自己,她也定下心来——当奴才的,不就是求主家庇佑,讨主家欢心么。
姑娘是个心善重情的,又生的这副好相貌,日后有大好的前程。自己跟在姑娘身边安心伺候,便是险些被水匪糟蹋的事传回了胡家,失了婚事,大不了就不嫁了。待他日姑娘嫁得富贵官宦,她在一旁当个管事嬷嬷也能吃香喝辣,若真想男人了,攒些钱招个男人入赘,照样能过日子。
这般想着,琥珀蓦得释然了。
她攒起些精神朝云黛笑了笑,“姑娘放心,奴婢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见她眼中又重新有了光,云黛跟着绽开了笑颜。
这日云黛回屋后,琥珀便认真用起饭食,好好喝着汤药。
人最怕的便是没了盼头,一旦有了盼头,身子恢复起来都快些。没两日,琥珀便神色如常,回到云黛伺候了。
云黛欢喜不已,还解了衣裳,将已经散得七七八八的淤青给琥珀看。
琥珀看过,又听姑娘说是被世子爷救上来的,心底隐约有了猜想。但看着自家姑娘单纯清澈的模样,为了避免兄妹再见时尴尬,只宽慰道,“姑娘皮肉娇嫩,平日稍稍用力搓一下都会变红。这些淤青肯定是救上岸时,不小心撞到了石头。好在如今也快散了,姑娘您毋庸多虑。”
云黛对溺水急救并不了解,如今听琥珀这般笃定,便不再多想。
就这般又在水上行了七八日,一路风平浪静,顺遂通畅。
等客船到达咸阳码头时,一行人也要在此处与一路快马加鞭追赶的谢伯缙汇合。
八百里秦川腹地的咸阳城,渭水穿南,嵕山亘北,此处下船换乘马车,便可一路走官道到达长安。
经过这半月的休养,云黛脸上也有了血色,再不似先前病恹恹的模样,又在客栈梳洗沐浴,换了件鲜亮的海棠色襦裙,系着绣花佩带,描眉点唇,更显得瑰姿艳逸,婀娜纤巧。
“大哥哥一路追上来肯定累得不轻,怕是也瘦了。”云黛揽镜自照,心里很是期盼见着谢伯缙。
不但是想问他如何处置了秦州沈家,更想当面与他道一声谢——
若不是他及时救援,她怕是已然沉在冰冷的渭河里,与世长辞。
琥珀替云黛理着珠玉禁步,笑道,“后日便到长安了,听说大姑奶奶最是疼爱世子爷这个长侄。到时候她见着世子爷清减了,肯定会想办法给世子爷补身子的。”
想到如今已经走到咸阳,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云黛也松了口气,颠簸了一路,可算是要到了。
没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云姑娘,世子爷到楼下了,二爷三爷叫您一道相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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