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丞相知道皇上已经迫不及待了,特意将李宿宸的考卷调出,皇上亲自阅卷。
没过多久,就看见皇上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所有阅卷官不敢出气,生怕皇上突然愠怒。
大臣们心里猜测纷纷,想那李宿宸多半是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又或者前几轮科试太过风光而飘飘然,所写的文章华而不实让皇上失望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大臣们虽然也在阅读其他考生的文章,但不免随时观察皇上的表情。
只见皇上的面色由最初的眉头深锁到现在缓缓舒展开来,甚至唇上还带着点点笑意,眼中的欣赏之意越发明显。
米丞相呼出一口气来。
皇上敲了敲桌面,朗声道:“众位爱卿,且来看看这篇文章!”
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将考卷摊开,细细研读了起来。
他们的表情与皇上如出一辙,从最初的眉头深锁到喜上眉梢。
“这年轻人文采俱佳……不单单如此,他有胆量单刀直入论述朝政之弊,更难得的是还能深入浅出分析解决之道,我等佩服!”
“读了这篇文章,只怕是一览众山小,再看不进去其他人的文章了啊!”
“看来今科的状元爷非此人莫属了啊!”
皇上与米丞相对视而笑,不枉他们为李宿宸能成功走到殿试废了这么大的力气。
往年,都城里的赌坊都会开赌局,押的自然是入围殿试者到底谁有幸得皇上青睐被钦点为状元爷。
只是今年,赌坊里显得清冷许多。
原因无他,都城中的才子大儒等都说李宿宸摘得状元爷那是实至名归。
各大赌坊虽然也想过,李宿宸名声再响亮,毕竟寒门出身,哪里挤得过那些名门之后啊!可大部分人还是会押李宿宸是状元啊,除非他真没中状元,否则各大**非得亏到关门不可。
放榜之日,大理寺卿苏大人亲自携圣旨前往李家宣旨,李氏一门何其荣耀,不少百姓都围在李家门外鼓掌。
李宿宸的表情依旧淡然,请苏大人入院中饮了一杯清茶。
随苏大人前来的容公公一直向李宿宸使眼色,哪个状元爷见到宣旨的大人不得多多孝敬?
只有这个李宿宸简直就是愣头青!
而李宿宸只是淡然地坐在苏大人的身旁,言谈之间没有任何怯意,但是字字句句都对苏大人十分尊敬。
苏大人一向不苟言笑,这一次李宿宸以清茶随侍,苏大人不但没有半点不悦,相反还频频点头。
容公公想了想,是啊!苏大人是朝中出了名的清流,不结党也不喜他人的逢迎拍马。
李宿宸这般态度,反而合了苏大人的心意。
坐了小半个时辰,苏大人便起身告辞了,临行前还嘱咐李宿宸明日入朝面圣时应当注意的礼仪。
容公公算是看出来,苏大人对今科状元是绝对欣赏,这个李宿宸前途无量啊!
不负苏大人的欣赏,翌日,李宿宸在金銮殿上面圣,与皇上一问一答。
天威之下,不疑不惧,从善如流。
而皇上赐予的官职更是让众臣惊讶——殿中侍御史!
这在大夏只是五品官员,符合李宿宸的年纪以及身份,但是这职位却非比寻常。
它归属于都察院,记录朝廷动静,百官之态尽皆入其眼,经其笔,呈于圣。
朝臣们低声议论,李宿宸却不依不摇端立朝堂之上,待容公公咳嗽一声,议论声渐止。
李宿宸这才低下头来,叩谢皇恩。
很快,李宿宸出仕的消息传到了楚家。
楚夫人有些担心地对楚厚风道:“夫君,这个什么御史……怎么听都没听过?
之前的状元爷不是去了六部,也是翰林院……”
楚厚风笑着拍了拍夫人的手道:“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职位,别人就是磕破了脑袋也求不来。
苏流月与陆毓倒是说对了,别小看了李家。”
就在这个时候,楚氏银楼总号的文掌柜急冲冲来到了府上。
“文掌柜?
出什么事了?”
楚厚风眯起了眼睛,文掌柜十五岁入楚氏银楼,如今三十年有余,遇事沉稳,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焦虑。
“东家……你看看!”
文掌柜从袖口中掏出一叠银票来。
楚厚风接过银票,仔细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来。
这些都是二十两的银票,面额不大,印刷与印信绝对出自楚氏银楼,可偏偏这所有银票的票号竟然是一模一样!
“如今收到多少这样的银票了?”
楚厚风捏紧了银票,指骨泛白。
“回东家的话,这些银票是其他郡县送来都城的!单是今日,已经收到一百八十张了!如果我没有料错,只怕还会有无数同号的银票被源源不断地送来啊!”
所有银楼的每一张银票,票号都各不相同。
这一百八十张的银票里,只有可能一张是真的,甚至于全部都是假的!
按道理,银楼的银票与印信是最难被仿制的。
印制银票的模具雕刻精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的工匠就是想要仿制也仿制不来。
印信就更是如此了。
更不用说,所有银楼用来印制银票的纸张也是十分特别,民间称其为“楮皮”纸,洁白细腻,十分光滑,造价高昂。
且不说一般制仿银票的贩子根本用不起,就连制作这种纸张的造纸坊也由朝廷所掌管。
天下的银楼若要印制银票,都得去这样的造纸坊领取。
可这些银票的纸张是绝对的“楮皮”。
无论是光泽还是手指摸在上面的触感,都无可挑剔。
文掌柜本想要证明这些银票是假的,于是将这些银票与银票重合了对比,发现完全没有不妥,一模一样!
“东家!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果……如果证明不了它们是假的,我们就只能把银子源源不绝地兑换出去啊!”
能有一百八十张,就说明制造假银票之人的手上不但拥有银票的模子,还拥有楮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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