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晓香啊,我这就明说了。
你阿爹考了一辈子的科举,如今也就是个教书先生,一个月才得多少钱?
你哥就快乡试了,可就你家的家底,能给他疏通门路吗?
那些个考官看个不顺眼就把他给撵下去了!女儿家最忌讳的就是好高骛远。
表叔知道,你爹你兄长都是读书人,你也想嫁个文墨皆通的才子!可真有这般的才子,待到中了举人,攀龙附凤的比比皆是。
只怕到时候你不但要做小,还要伺候达官显贵家出身的新夫人。
你受的来这般委屈吗?
如果你嫁的是个普通秀才,每月家用才将将够你吃穿,你能向你娘一样,日日给人做女红吗?”
金三顺这话一说完,李家顿时陷入沉默的尴尬之中。
李晓香也呆了。
她没想到金三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每次见到金三顺,他都是一副土豪模样,这也让李晓香忘记了金三顺他是个商人。
商人必备的技能就是“说服力”。
金三顺方才那番话是极有说服力的。
李晓香可以看见王氏的脸上露出几分动摇的神色。
而李明义虽然心中气愤,但想到女儿的终身幸福,竟然也犹豫了起来。
金三顺很满意李家夫妇现在的反应。
他起身,拍了拍袍子,给家丁使了个眼色。
家丁们抱着水缎、火腿出了门。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
嫂子还得为你们准备晚饭。
这些年,嫂子是如何辛苦,我这个做表弟的是看在眼底。
只是不知道表哥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说完,金三顺离开了李家。
李晓香看着他表叔的背影,忽然觉得今天金三顺怎么这般霸气了?
屋子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王氏吸了口气道:“我去炒两个菜来。
晓香与宿宸都饿了吧!”
李晓香看着李明义。
他一向笔挺的背脊僵直得厉害。
“娘子……”
李明义开了口,王氏顿了顿身子,却未曾回头。
“夫君,我从未觉得辛苦。”
说完,王氏就去了灶房。
李宿宸抱着胳膊,目光挑向李晓香,“你呢?
说不定为兄这辈子也考不上个举人。
与其等那一日我发达了能帮你许个好人家,还不如嫁入金家一辈子不愁吃穿靠谱。”
李晓香闷哼一声,“不愁吃穿?
只怕那几位金夫人不是省油的灯。
我李晓香一旦跨入金家大门,还想做少奶奶?
只怕过不得一日安枕日子。
哪里比得上娘亲嫁给了爹,岁月静好,今世安稳。”
李明义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他知道自己在女儿眼中是个迂腐无趣之人,却不想在女儿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赏之意。
“爹,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嫁去金家。
我宁愿向你和娘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李明义瞬间怔然,随即笑了起来。
“还当你什么诗词都不懂呢。
怎的今日说出来的话,这般有深意?”
李晓香这才想起自己随口说出来的那几句,在这个架空朝代里可未曾出现过。
王氏做好了晚饭,一盘地三鲜、一盘粉丝炒青椒丝,还有一盘炝炒猪头肉。
李晓香看见肉,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明义无奈地笑了笑,夹了一块肉放在李晓香的碗里。
李晓香诧异地抬起头来。
这还是第一次,李明义夹的第一筷子肉菜竟然是给她的。
用过晚饭,李晓香朝王氏使了个眼色。
王氏自然明白,借口说替江婶缝衣领去了隔壁老秦家。
而李晓香也跟了去,说是许久未同虎妞说过话了。
李明义照例看书,没什么反应。
而李宿宸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母女一起离开。
到了老秦家,江婶将店铺的事情一说,王氏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李晓香心中忐忑,担心王氏不赞同。
谁知道王氏却在桌子上一拍,“铺子是迟早要盘的!难道你们想摆一辈子的地摊吗?
有了铺面,生意才能做大!我现在只是在想,谁去看着这铺子?”
是啊,李晓香在十方药坊里修学。
就算不修学,若是被在都城中教书的李明义撞见,也是不得了啊!
而江婶,每日还得将制好的凝脂从清水乡背去都城,赶不上开铺子的时间啊!
也就是说,她们还得雇个店小二?
我的神啊!
李晓香按着太阳穴,可怜巴巴地看向王氏,“娘,真的要盘?”
“盘!一定要盘!明日我同江婶一道去都城,与张姐好好谈谈!然后再考虑其他事宜!”
王氏的魄力远在李晓香想象之外。
回到家,李明义收拾了书本回屋就寝了。
李晓香还没回屋,就被人拽着衣领,拎到了屋门外。
她刚想要大骂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一转身就撞上李宿宸的目光,顿然气势全无。
“……哥……”
“哦,你还当我是你哥呢?”
李宿宸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说吧,去老秦家商量什么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李宿宸的眼睛。
李晓香知道盘铺子非同小可,能听听李宿宸的意见也好。
“我与江婶在都城中的天桥下看中了一个铺头,月赁要一两银子。”
“月赁才一两?
这铺头该有多袖珍?
你确定是在天桥下吗?”
李宿宸的问题完全在李晓香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他会担心她们根本赚不够赁钱。
“铺子的主人张氏经常光顾我们的凝脂生意。
一来二去,两人聊得很来。
张氏也希望我们的凝脂生意能做大,愿意帮我们一把,所以才只收了一两银子的林钱。
但是娘亲反而担心,当我在药坊修习而江婶要来回清水乡与都城时,店铺谁来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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