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有以前的喜好,都没兴趣,让她再怎么看相关的事物,也唤不起她的回忆,得到的从来是她的全无反应。
失落是不能习惯的,但,久了,也便麻木了,只是愿意坚持下去。
他并不介意她的不以为然,纵着自己去回想与她相识到成亲的点点滴滴——要反反复复回想,毕竟,与她相关的回忆并不多。
但也知足了。
多少人、多少事,之于他,都如沿途所见的浮光掠影,见到的同时,也便擦身而过了。
她是独一无二的,在他心里打下了烙印。
是以,在今年的元宵夜,仍是吩咐下去,终夜燃放烟火。
岁岁年年人不同。或许,在今年,她就能有所触动。
仍如去年,他带她到了小花厅,让她透过玻璃窗户观望烟火。
刚在她身边落座,三老爷就找到了卿云斋。
他到卿云斋门外去见。
三老爷是来找他算账的,说好多门第都料定孟府今年还会彻夜燃放烟火,今晚都大晚上的来孟府做客了,西院需要应承的宾客委实太多,这平白增加的开销,走哪边的账?
他说不管,若心疼银钱,把宾客全部引到东院便是了。
三老爷甩着袖子走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老爷遣人来唤他:宗族中的二老太爷来了。
已过七旬的二老太爷,怎么会有兴致看什么烟火,不外乎是兄弟三个一起把人请来了。
可他没法子,只能前去应承着。
当时原冲也在,随他一道去了。
对着琳琅满目的下酒菜,三老爷佯装喝醉,看着他说,你连续两年都在这一晚彻夜燃放烟火,定是有缘故的。
他不理会。
三老爷继续说,一定是为了你那个病得都见不了人的媳妇儿,要说痴情,也是痴情到了极处,要说傻,也是傻到了极处。
他碍于场合,只说你行了啊,扯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做什么。
三老爷却现出幸灾乐祸地笑,说你别当我不知道,长年累月守着的,不过是个傻子。
他逆鳞被触,当即就给了三老爷一耳光,把人抽的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说你敢再对我夫人说三道四,今儿我就把你剁了。
打人不打脸。他就是不想给老三脸面。
包括原冲在内的宾客一阵劝架、说合的混乱之后,他回了东院,吩咐谨言把乾清宫大总管顾鹤请到府中。
让太监对人低三下四,很容易,而让太监对人颐指气使、挑三拣四、羞辱人,更容易。那对他们而言,真是小菜一碟。
当夜,顾鹤把老三结结实实又十分委婉地羞辱了两个时辰,才返回宫廷。
而四娘的事,就在元宵节过后发生。
人前可以不动声色,可在独处的时候,就少不得自省,生出诸多有的没的自责。
幼微懂得,原冲也懂得。
所以,都担心他。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只是会不可控制地窝火,旁的都会一切如常。
有什么不明白的。
进到南书房,落座没多久,皇帝就寻过来,手里捏着一道折子,小胖脸儿鼓鼓的,蹙着小眉头,说:“四叔,靖王想回京,说什么想我这个手足了。这是第三道折子了吧?”
孟观潮只是问:“想不想让他回来?”如今在西北,靖王事事都要顾忌朗坤和罗世元,不亚于被□□,可不就想回京城了。
皇帝只关心一点,认真地问:“他要是回来,四叔能不能收拾了他?”
孟观潮一笑,“只要你想。”
皇帝差点儿就欢呼出声,立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拔腿往里间跑去,“我这就给他批示,让他年节前滚回来!”
孟观潮莞尔。
他处理事情,有时最是麻利,有时却最是拖拖拉拉,譬如西北那两个罪臣,初时的雷厉风行之后,二人罪名板上钉钉,但他没让刑部当即量刑,而是着锦衣卫将二人看押起来,慢慢拷问。
敢惹祸,就得接受他给予的安排。
谁都一样,不被他榨干油水、物尽其用,就不能死。
徐幼微送权静书到垂花门。
权静书离开时,欢欢喜喜的,与幼微约定三日后再来。
徐幼微回往卿云斋的时候,看到了被调去服侍四娘的双玉,便停下来,说了一阵子话。
双玉行礼之后,笑盈盈禀道:“奴婢是回来取余下的穿戴、物件儿。
“午间,几位小姐、公子,都去了荷香苑,恭贺四小姐乔迁之喜,带去的礼物,都是很费了些心思的,要么精巧,要么风雅,要么新奇,四小姐都很喜欢。
“午间,兄妹几个欢欢喜喜地用饭,到此时才散席。您特地让李嬷嬷给添的几道寻常不易吃到的菜肴,他们尤其喜欢,俱是赞不绝口,三小姐更是说,下个月也要寻个由头,再求着您让她饱饱口福。”
徐幼微听了,自然满心欢喜,“他们能尽兴就好。往后,荷香苑的事情,就要你全力帮衬着四小姐了。遇到棘手的事,若是不需要让太夫人劳神,只管与我说。”
双玉感激不尽,深深施礼,“奴婢谨记,定会尽心尽力,若有为难之事,少不得请您出手化解。”
随后,徐幼微让双玉去忙,自己带着侍书怡墨回房。
路上,不自主的,便想起了与四娘相关的事。
元宵节那夜发生的争端,李嬷嬷、侍书、怡墨已经对她细说了原委。
所以,她很明白,观潮这两日的疲惫和强忍着不发作的火气因何而起。
四娘的事,要追究原由,那可多了去了:已故的公公、前世始终迟钝的她、今生成为病秧子的她,或许都是导致那一幕人世悲剧的原由。
可是,账不是这样算的。
不论任何人,都不能说,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行径,就能成为歹人作恶的原由。
日子不顺心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几个能如三老爷、三夫人那般,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三老爷要么是没有担当,要么是根本小家子气到了极点——被孟观潮打压折辱之下便发疯,那种人,明里看似清醒,暗地里,有什么做不出的?
至于三夫人……简直是女子的耻辱,真正要不得。
为人的根本,总有些线,是该始终远离绝不会踩的。
自己觉着受气了,就要迁怒无辜?这是谁家的道理?
但观潮的心绪,她也清楚得很。这是避免不了的。
她所能给予的,不过是在静寂的漫漫长夜之中,与那沉默着、隐忍着的男子静静相拥。
他疼,他恼火,他暴躁,他疲惫。却只能独自默默地消受。
这日晚间,徐幼微有意等着他。很晚,终于等到他回房,沐浴更衣之后,悄无声息地歇下。
她蹭到他怀里。
他有点儿意外,“怎么还没睡?”
“想跟你说说话。”她说。
“行啊。”他亲昵地吻了吻她额头。
东拉西扯一阵,她问起元宵节燃放烟火的原由。
“你不是喜欢么?”他语气松散,“有一年的元宵,在街头看到过你。”那语气,完全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的自然、随意。
徐幼微眼睛酸涩难忍,头拱到他怀里,缓了一阵才又问:“听说彻夜不息,那得花费多少银钱啊?”
他轻轻地笑了,“这你就不懂了。
“这类事,只有第一年,要花费些银钱,自第二年起,就一钱银子都不用花了。
“所有与孟府有来往的门第,都会把年节礼换成烟花爆竹,遣专人送来。孟府照章程规格回礼就行。其次,就是几个常年得到照拂的有头有脸的商贾,也会送来大量烟花爆竹。
“原冲那边也一样,知道他凑这种热闹,亲友也都乐得陪他凑趣。”
徐幼微讶然,之后便释然,“这种门第之间来往的弯弯绕,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通。”
孟观潮笑着,把玩着她的长发,“还喜欢看烟火么?”皇帝过来那晚,也燃放烟火了,但她定要忙于应承宾客,没工夫赏看。
徐幼微认真地想了想,继而轻声道:“我想和你一起看。”
想来不免心酸,替他不值。前世今生相隔,他深沉的用心不曾更改,她所能回报的,不过是接受而已。
孟观潮却煞风景:“可是小猫,那毕竟是烟火,燃放再久,也会消逝成空。”
“可不论如何,那是你花费过心思的事。”她说,“我总要清清醒醒看一次。随后,你大可以随着心思,取消或是沿袭成习。”
孟观潮笑笑地托起她的小脸儿,辗转索吻。
她有些喜好,他总觉得孩子气,甚至多余,心里其实并不认可,却愿意纵着,便成了对她的一份心意。
心意被知晓且全然接受的滋味……太好了。
良久,他放开她,柔声说:“娘和林漪也喜欢看烟火,倒是不妨沿袭成习,等林漪大一些了再取消。比起别的嚣张跋扈的事,这一桩,委实不算什么。不用有顾虑。”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搂着他的手臂,用了些力气。
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许久,低低地道:“孟观潮,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孟观潮眉心骤然一跳,心跳都漏了半拍,“小猫,你说什么?”
同一时刻的李之澄,心里恨不得撕碎跟前的原冲,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的,“你有完没完?堂堂五军大都督,一味跟着我做什么?没得叫人膈应,更叫人看低。”
两日了,这厮带着一大堆人,早间等她出门,傍晚送她回家——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但凡遇到个人,便有护卫十分二百五的跟人说:“我家五爷送李小姐回家。”
就差敲锣打鼓了。把她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的话是真歹毒,可原冲却高兴得很。不把她气急了,这事儿就一定是徒劳。
“你膈应、看低,关我什么事儿?”他笑眉笑眼的,“原来,我还值得你恼火?那多好。”
她非常嫌弃地盯着他看。
他被看得怒了。之后费了些周折,强行带她回了什刹海的别院。
此间床榻多的是,但他只要与她同床共枕。
晚间,原冲歇下之后,熄灭明灯,在黑暗中歇下,将她松松揽入怀中。
两人都没说话,各有各要思量的事。
过了许久,他的心思全然凝聚到怀里的人,手也不安分起来。
挣扎、较劲、纠缠。
费的力气都不小,都慢慢地开始低喘起来。
像是暗夜中的两头困兽。
末了,响起李之澄不复平静的语声:“原冲,你住手……”
“这会儿怕了?”他说着,扯了扯她身上仅存的底衣。
李之澄明显地瑟缩一下。
原冲双唇落到了她耳垂,有心捉弄,反复吮咬。
李之澄探出去要掐咽喉的手,被他握住。躲不掉,无计可施之下,她索性竭力别转脸,吻了吻他唇角。
他顺势捕获她的唇,唇舌与之亲密交缠。
这真是至为甜美的一件事。
唇舌似要融化,心头似要酥掉,灵魂如在云端。
他的手游转到她腰际,缓慢向上游移。
他掌心灼热传递到她肌肤,他的手离她心口越来越近。
李之澄本能地侧转身形,依偎到他怀里。
原冲的手便游转在她背部,滑过弧度优美的蝴蝶骨,掠过细致滑腻的肌肤。唇舌间的索取变得强势,呼吸变得愈发焦灼,甚至于,连掌心都变得愈发烫热。
李之澄觉得背部痒痒的,他手所经之处都会带来奇异的感觉。曾经,是愿意享有的,在今时今日,却如灾难一般。
“原冲。”她模糊地唤他名字。
原冲狠狠吸进一口气,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越来越用力。
他极力克制着那股子冲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情慾,语声沙哑地低低地问她:“之澄,你还愿意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