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立时意识到不妥,腾一下红了脸,慌忙收回手。
他笑笑的,“又想招惹我?”
“……”她不理他的没正形,看住他星眸,“疼不疼?”
不可选择的出身,无法避免的手足相残,带来的伤痛,该有多深。
他知道她一语双关,却是毫不犹豫地道:“不疼。”
“嘴硬。”他揶揄过自己的话,她无意中还了回去。
“这话可就昧良心了。”他予以轻柔一吻,“又不是没尝过。”
“有你这么打岔的么?”说的又不是他的唇。她的心疼瞬间变成啼笑皆非。
孟观潮笑着揽过她,让她侧身坐到自己腿上。
徐幼微没有他的好心情,仍在头疼:“你们都到这地步了……那,要怎样安置那三个人?”
“安置?”孟观潮一边眉梢扬了扬。
徐幼微困惑,“我说错话了?”
“你真以为我会寻由头跟他们分家?”
“难道不是?”在她看来,孟观潮如今最棘手的问题是,兄弟三个需要太傅的权势,绝不肯离开孟府,这就需要用些手段,逼迫得他们胆寒,主动提出分家各过;而分家之后,他要再用些手段,让兄弟三个再无翻身的余地,不再对他有分毫威胁。
“父亲的遗愿就是孟家绝不能散,我们有生之年都不能分家各过。”孟观潮看着她,“分什么家?怎么分?”停一停,讶然失笑,“你不知道这事儿?”
徐幼微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孟观潮没来由地想笑,将兄弟四个发毒誓承诺永不分家的旧事告诉她。
“……”徐幼微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当着满堂亲友的面儿,对着弥留之际的父亲立下的誓言,怎么能反悔?”他说,“退一万步讲,我豁出去了,就是不孝,就要跟他们恩断义绝,却要带累得娘和你、亲友陪着我被人戳脊梁骨。那种事,我如何都做不出。又凭什么那么做?他们值得我不顾轻重?”
徐幼微讷讷地问:“所以——”
孟观潮委婉地诉诸实情:“我说孟家要散,就得设局把那兄弟三个顺理成章地——处置了,是痛快一死,还是苟延残喘,随他们。”
徐幼微全然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缓缓吸进一口气,“这么多弯弯绕,对于你,简直比在庙堂还麻烦。”
孟观潮却好奇一事:“你一直不知道不能分家的事?”
徐幼微想一想,“外人提及孟家,总离不了你的杀伐果决、骁悍无匹。谁敢好端端地盼着太傅家宅不宁?府里的人更不消说,提这些不是犯忌讳么?”
说话间,念及前世,也真没听说过这档子事。他与三个兄长不合,是在逐年争端中品出来的。
惨案之前,甚至之后,老国公爷原配所生的儿子都要依仗着他,利大于弊,根本不会动那个念头。
惨案当时、之后,官员们怎样弹劾、旁人如何议论,都不会对孟府女眷提及。
太夫人出殡之后,进内宅的客人寥寥无几,徐家的人也被吓破了胆,双亲来看她,总担心隔墙有耳,只字不提他的事。
而当时孟府上上下下,全被他吓得噩梦连连,加之诸多下人被锦衣卫带走,又添一份惊惧,只恨自己不是哑巴。
“说的是。”孟观潮颔首,“这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地选了我。”语毕笑起来,拍着她的背,将她的小脑瓜安置在肩头。
她懵懂是必然,左不过是为了家族出嫁。可徐家呢?
只要稍稍打听,便能知晓他们兄弟四人发毒誓的事——如果兄友弟恭,长辈怎么会在离世之前召集亲友立下那等遗愿?
到如今,徐家竟然还没重视这问题并提点她:要在孟府步步为营,不要卷入两方争端。
什么破门风?
随即,想起一件让他非常不快的事,唇角的笑意迅速消散,目光森寒。
“怎么了?”徐幼微察觉到他情绪骤变,不由坐直身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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