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催爸爸快点帮她想想,有没有她花了钱自己忘记的时候。
方海连自己给过孩子多少钱都不记得,哪里记得这些,他粗枝大叶的,这些年过日子全赖一本心账,反正每个月定时寄多少出去,他自己花的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不全是攒的。
看看存折里有多少钱不就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爱莫能助,说:“东西先收起来,要吃饭了。”
客厅里就一张桌子,禾儿的东西摆得满满,她一锅端全丢进书包,只把新铅笔盒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合着书包旧的无所谓,这新的就跟宝贝似的是的吧?
方海把苗苗安顿在椅子上,她头上是一个崭新的发卡,粉红色的,有一点点毛绒绒的触感。
姐姐摸一下,她就很大方摘下来要送。
禾儿才不会抢妹妹的东西,她有一盒子宝贝发卡,给妹妹别好说:“不好看。”
是真的觉得不好看。
苗苗本来喜滋滋的,嘴一瘪要哭。
禾儿断定道:“是爸爸挑的。”
方海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哟呵”一声道:“成精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挑的?”
禾儿有些一言难尽道:“因为不好看。”
供销社东西虽人少,还是有几样的,爸爸偏偏挑中最丑的,卖了最久也没卖出去的那个。
赵秀云后脚跟着出来,也是被苗苗的新发卡吸引了,跟老大一个想法,说:“供销社小王愁这个发卡好几个月,终于被你给买了。”
什么意思啊这是?
方海赶紧问苗苗道:“你觉得好看吗?”
苗苗用力点点头,粉粉的,当然好看了。
得,人家喜欢就行。
禾儿作怪摆鬼脸,很快把妹妹逗得哈哈大笑。
一家人吃着饭,她吃一口,就要看一眼手边的账本,显然今天算不出来,决不罢休。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样子。
赵秀云帮着她算,翻来覆去好几遍,数目肯定是对的,但现在钱对不上。
禾儿气得吃饭都慢起来,委屈死了,她可是鼓起勇气去抓壳子虫,五只一分换回来的钱,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赵秀云看她眼泪汪汪,头已经疼起来。
方海不遑多让,说:“丢了就丢了,爸爸再给你五块,好吗?”
他不说话还好,说完禾儿放声大哭,她才不要五块钱,她就要自己的一块六毛二!
赵秀云气得瞪孩子爸爸,小声哄起来。苗苗听懂话,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房间里,拿出自己放钱的饼干盒,塞到姐姐手里。
本来她应该是没钱的,出门挣钱没有她,但禾儿每次要是带着妹妹去帮家里买东西,剩下来的零钱都会给妹妹存一半,还煞有其事给她也记了小账本,说:“等你上小学,你就可以自己记。”
因此别看她人小,大概也存个几毛钱,真的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禾儿哭成这样,晃晃妹妹的饼干盒,觉得不对,打开来看,哭得更大声说:“钱没了!”
什么意思啊?
赵秀云把盒子看来看去,里面确实空无一物。
苍天呐,这个家遭贼了!
赵秀云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她放钱的抽屉肯定是锁着的,家里大部分钱是存在信用社,她还狡兔三窟的在几个地方放了一点备用,只有她跟方海知道。
她抖着手数,家里多少钱她是一天一天记得真真的,数完松口气,一分没丢。
方海下意识摸自己口袋,忽然问:“你们前几天谁拿我五毛钱了吗?”
他就五毛钱,洗衣服的时候掏出来放桌上,一直忘记收起来,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还以为媳妇孩子拿的,也没问。
赵秀云摇摇头,看向孩子。
禾儿茫然也摇头,看妹妹。
苗苗眨巴着眼睛,左右看。
得,都不是,还真出贼了吗?
苗苗到底年纪小,赵秀云又问一遍说:“你钱有没有拿出去过啊?”
别是自家人闹乌龙。
禾儿已经替妹妹说话,道:“她不会拿的。”
一直跟着姐姐的孩子,从来没有自己花过钱,你要问她,兴许一分钱是哪张都不知道。
赵秀云手不安地在饼干盒上点点。
禾儿觉得妈妈无所不能,正等着她给答案,突然脸色大变站起来,给其他人都吓一跳。
赵秀云问:“想起来钱在哪了?”
禾儿不答,从床底拖出自己的皮箱子。
那个箱子还是赵秀云的嫁妆,不大不小,有金属扣,孩子喜欢得不行,跟妈妈要去放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们。鸡零狗碎的,什么都有,还有两块当初非要从老家带来的石头,平平无奇的,孩子就是喜欢。
赵秀云没翻过,懒得。
禾儿从最底下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钱,不是那种一分一分的毛票,居然还有大团结。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流露出“你给的?”这三个字,又快速得出不是的回答。
赵秀云坐不住了,声音都有点急说:“禾儿,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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