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也就是家里孩子少,养得起有富余,换别人家,啧啧。
方海心有戚戚焉:“老李家居然有七个?”
虽说都是战友,他还真不太知道这些。
赵秀云奇了怪了,男人平常凑一块都在聊些啥,怎么说什么他什么不知道。
她问:“咱们隔壁有几个你知道吗?”
方海很受羞辱。
“看不起谁呢,国富民强,不就四个。”
陈秀英四个儿子,分别叫赵国、赵富、赵民、赵强。
名字起得很没特色,这院里叫建设的就有仨。
赵秀云一直觉得名字是人的一道招牌,像她长得这样好,叫秀云一听就有书卷气,她要是叫招弟试试,立刻掉三截。
因此禾儿和苗苗的名字是她花大力气想的,未免方海定,户口都是上了才先斩后奏。
方海当时其实还挺有意见,他也是第一次做爹,想给老大起名方文娟,据说花他不少功夫想的。本来也不算太差,跟青禾一比他自己都觉得差那么点意思,到底自己文化水平低,到老二直接默认孩子妈给起。
赵秀云心想,你要是真连这个都不知道,就不是该看不起,是该去叫大夫看看长没长脑子。
她敷衍夸一句:“那你可真厉害。”
空地里揪个孩子,都知道国富民强是四兄弟,他咋的,还觉得自己了不起吗?
方海当然不觉得,他左右看家里,问:“你明天去上班,有啥要我做的不?”
赵秀云就三天假,方海有七天,但他一只手都那样了,有事也轮不上啊。
赵秀云摆摆手:“没有,到点我会回来做饭。”
做饭这件事,方海还能帮着先把米煮上。
赵秀云拿出碗给他比划道:“米你放到这儿,然后再拿这个倒四碗水。“
要这么详细还做错,他等着被剥皮吧。
方海记得牢牢的,对自己也颇不放心,说:“要不你拿笔给我划上,我怕我忘了。”
赵秀云又升起能指望他什么啊的心,欲言又止叹口气。
“行,我给你划上。”
月供应她是精打细算吃,多吃一口月底就等着买议价粮吧,一斤三块,割她的肉吃比较快。
偏偏想割她的肉都找不出三两。
没人的时候,方海就有点爱动手动脚,拽了媳妇的手说:“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赵秀云自己也奇怪,一天半斤牛奶喝着,家里伙食又不差,父女三个都养得好好的,就她掉下去那点肉,怎么都补不回来。
没胖就等于没吃,她都觉得自己亏死了。
一手捏着手腕骨说:“不知道啊,就是不长肉。”
抱着都膈手,这要是吃得多还不长,那就是干得多。
方海不许她干活。
“我来我来,你坐歇着。”
坐歇着?
打能下地干活,赵秀云就不知道这仨字怎么写,今天倒新鲜,看他吊着只手都不安分,有些无奈。
“行,你来,你要能行你就来。”
人家还真能行,一只手虽然不太方便,磕磕绊绊也能干一茬。
要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的一准不合格,但赵秀云不是,结婚过日子的人,要是样样都要计较,她能给累死。
她坐着当监工,还摸出把瓜子来,东指挥西指挥。
“用点力,没擦干净。”
方海任劳任怨,满屋子蹿来蹿去,还乐在其中。
夫妻俩身份掉个,赵秀云拧开收音机,听得好不惬意,听着听着还唱起来。
方海停下来擦把汗说:“给爷唱大点声。”
给他能的。
赵秀云飞着眼刀,还是听话唱。
“东方红,太阳升……”
唱歌费点嗓子,就有人干活,有什么不行的。
方海浑身是劲,他觉得偶尔放这么个假挺好的,孩子不在,夫妻俩说话做事都自在,不像孩子在,媳妇眼里也看不太见他。
到底有伤在身,赵秀云还真不好太奴隶他,见差不多了去厨房做饭,叫他停下来。
方海就是一尾巴,她走到哪里跟到哪,跟得还近。
赵秀云要是猛地后退,就扎进他怀里。
胸前还吊着手呢,这人是不是该骂?
“老实点。”
方海一是粗犷,二是骨折这种伤,他十来年也有过几次,俨然“惯犯”,很不放在心上,被骂了就嬉皮笑脸,只要不往心里去,就当没被骂过。
总之脸皮厚得不像样。
真是怪哉,赵秀云没结婚前公社也有这么号人,天天往她跟前凑,骂得狗血淋头也无所谓。后来嘛,听说老赵家收八百块钱彩礼,也就没有后来了。
说起来,方海娶她真是大价钱,要不是为这个,她落不到这家的门边上。
赵秀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问他:“我妈当时要那么多聘礼,你怎么能应?”
新婚她就知道,婆家意见老大,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层肉。
方海直白道:“当时大家都说,等功成名就就娶个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
少年人总是有数不清的幻想,聚在一块说话都以为自己将来能干大事。有钱了就娶个漂亮姑娘,盖五间大房,生一窝孩子。乡下人,想出头哪有那么容易。后来功成名就的就他一个,可不便宜他了。
赵秀云知道整个大队不少男孩子喜欢自己,谁叫她长得好呢?谁不喜欢颜色好看些的。
不过还是有些意外,毕竟方海参军的时候她才十二,说起来,十五六岁结婚的大有人在,好像又不奇怪了。
方海这会说起这些不觉得不自在,还说:“你记得石头吗?”
“记得,就是三口井后头那家的。”
老家的人,赵秀云有的也是记不太清,她出大队太早,但石头还是有印象的。
“他原来老喜欢你了,还跟明子打架呢。”
其实赵秀云跟他们都没说过话,乡下风气不算开放,又都早熟,男孩子堆里认定一等一漂亮的就是她。
漂亮姑娘,总是引人注目,现在想想,还挺可笑的,人家连你赵钱孙李都不知道,两个人还争“可不可以喜欢”。
这些事,赵秀云是不太知道的,小时候献殷勤的人太多,随着年纪渐长又变少。她打小就知道,自己是家里案板上的肉,切多少,怎么切自己说的不算。
“喜欢我的男孩子多了去了。”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方海当时花彩礼不是不心疼,都抵不过他想娶赵秀云的心。喜欢是肯定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和衣锦还乡要盖大房子是一样的,好像是标配,觉得我就该娶这个人。
相看结婚,说有多少感情肯定是骗人。
就是赵秀云都不是奔着喜欢结婚的,她那个时候有好几个愿意花钱的预备对象。
一个是公社副书记的儿子,不过是老小,人不够上进;一个是县机械厂的四级工,年纪大;一个是供销社经理,有点爱搞花花头。
共通点是家里条件都很不错,起码比农村出身的方海好。
但他也有优点,长期在外,她可以一个人住在公社,少跟婆家人打交道,而且年纪轻轻就提干,大有可为。
总之这个人,是大姐赵秀丽权衡利弊后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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