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大为诧异,因此大皇子之死的确是皇兄获利最多,甚至就连他都曾怀疑过此事。但父皇一向不喜母后,怎会如此相信母后的清白?
元和帝闭了闭眼,哑声道:“因为是我,是我让人给威隆下了毒。”
屋里屋外的季凌云和白嫣然同样不可置信,季凌云更是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他根本无法接受,如妃临死之前的癫狂之语涌上心头,他想起那句“从大皇子开始,一个一个,你的皇子都死在了你的前面”,竟从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父皇,为什么?”
元和帝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混沌,他喃喃道:“这句话,当年我也曾问过我的父皇。人人都说朕的皇位来历不明,也有人说朕是捡了个皇位,但其实直到登基前夜朕也是这么以为的。”
二十多年前的那天,元和帝同样忐忑不安的站在德尚殿中,面前是他已经垂垂老矣的父皇。
直到那日他才知道,原来三位皇兄的死背后都有父皇的推波助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顺利登基。
“众皇子争夺皇位,将朝堂搅成了一滩浑水。父皇眼睁睁看着皇子们明争暗斗,血流成河。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会让本就盘根错节的朝堂更加错综复杂。
唯有另辟蹊径,方能开出一条新路来,否则待到君不君臣不臣之日,大黎的万里江山就要毁于一旦了。”
元和帝看着季凌云,沉声道:“正是因此如此,所以朕不愿再重蹈覆辙。朕亏欠岚贵妃的,却不能让威隆成为太子的阻碍。朕纵容季司宏是为了磨砺太子,也是对岚贵妃的补偿。
当年岚贵妃产下一位公主,欲狸猫换太子,朕便遂了她的心意。朕扶持季司宏,正好给有异心之人可趁之机,才能让太子名正言顺除去隐患。”
即便是中毒之前元和帝也已经是用汤药吊着命,如今更是已经彻底药石枉然,油尽灯枯。他说了这么多话,已然觉得累极了,他虚弱的看着季凌云,好似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朕知道你的性子素来不喜拘束,也知道你对安王妃情深义重。但凌云,你既生在皇家,便注定要比寻常人背负更多。
事到如今,大黎江山,都压在你身上,你怎能任性而为!”
白嫣然的一颗心紧紧揪着,她此时明白过来,接自己进宫的是元和帝,他是想要自己听到这番话。他在说服季凌云,也在逼迫自己。
儿女私情,在江山大义面前显得多少渺小又那么遥不可及。
里间寂静良久,再度传出季凌云的声音,他轻声道:“儿臣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可从祖父开始,历经父皇半生,到了儿臣此处,却还要背负这些,父皇当真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元和帝安详的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好似已经沉沉睡去。季凌云缓缓跪下,叩首,说道:“儿臣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对守护我大黎的万里江山。但请父皇恕罪,儿臣不能遵旨。”
外头的福安突然脚步匆匆推门而入,他急急奔进了里间,片刻后,带着哭腔的声音扬声道:“皇上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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